是稱過的,還是數過個的?”
“誰他媽的數它呀?怎麼,你們要麵包嗎?”
“要。”
“拿吧!”
“可以拿多少?”
“你願意拿多少就拿多少,反正我們足夠吃的啦!”
里亞布奇科夫驚訝地看著葛利高裡~塊又一塊地往下拿著麵包,——忍不住問:“你要這麼多面包乾什麼用啊?”
“有用,”葛利高裡簡短地回答說。
他向趕車的人要了兩個口袋,把麵包裝進去,謝過他的好意,道過別,對里亞布奇科夫說:“扛起來,咱們拿回去。”
“你是不是打算在這兒過冬呀!”里亞布奇科夫把日袋扛到肩上,嘲諷地問。
“這不是為了給我吃。”
“那麼是為了給誰吃?”
“給馬吃的。”
里亞布奇科夫立刻把口袋扔到地上,不知所措地問:“你是開玩笑嗎!”
“不是,是真話。”
“那麼說,你……你這是打好了什麼主意啦,潘苔萊維奇?你想留下,我理解得對嗎?”
“你理解得很對。好啦,扛起口袋來,咱們走吧。應該好好地喂喂馬,不然它就只能啃槽幫啦。馬還有用,咱們總不能去當步丘……”
一路上里亞布奇科夫一句話也沒說,嘴裡哼哧著把口袋在肩膀上倒動著,快到住所的籬笆門的時候,才問:“要對弟兄們說嗎?”他不等到回答,略帶埋怨的日氣說:“你自己倒打定了主意……可是我們怎麼辦呢?”
“你們隨便好啦,”葛利高裡故意冷冷地回答說。“他們不帶咱們走,船上裝不下所有的人,——那也就用不著操心啦!咱們跟他們去圖個什麼呀,用不著去哀求他們!咱們留下來、碰碰運氣。進去呀,你於嗎在門口不走啊!”
“聽你說這種話,怎麼會不呆……我簡直連籬笆門都看不見啦。真有你的!葛利沙,你這簡直像給了我一問棍。把我打昏啦。我剛才還在想:”他要這些麵包有什麼鬼用場呀?“現在咱們的弟兄們一知道這事,就會炸了窩……”
“那麼,你怎麼樣呢?不留下嗎?”葛利高裡好奇地追問道。
“你說什麼呀!”里亞布奇科夫驚叫道。
“你好好想想。”
“用不著想啦!趁現在還有船可坐,我堅決走。混到卡爾金斯克炮兵連裡——我就走啦。”
“沒有必要走。”
“看你說的,老兄,我自個兒的腦袋更要緊。我好像不大情願叫紅軍來拿它試刀。”
“唉,你再想想吧,普拉東!事情是這樣……”
“不要再說啦!我立刻就走。”
“好,隨你的便吧。我不勸你,”葛利高裡遺憾地說,首先邁上石砌的臺階。
葉爾馬科夫、普羅霍爾、博加特廖夫都不在家。女主人是個上些年紀的。駝背的亞美尼亞女人,她說哥薩克都出去了,說很快就回來。葛利高裡衣服也沒有脫,把麵包切成大塊,拿到板棚裡去餵馬。他把麵包平均分給自己的和普羅霍爾的馬。
剛拿起水桶,要去打水的時候,里亞布奇科夫出現在板棚門口。他愛惜地用軍大衣襟兜著切開的大面包塊。里亞布奇科夫的馬一聞到主人的氣味,就嘶叫了一聲,它的主人默默地從矜持地笑著的葛利高裡面前走過去,把麵包塊扔到槽裡,看也不看葛利高裡說:“你不要呲牙咧嘴地笑啦!事情既然非這樣不可——那我也把馬喂喂吧……你以為我願意走嗎?我才不願意上這該死的輪船呢,完全是迫不得已啊!完全是為了逃命……肩膀上可只長了一個腦袋呀,對吧?要是他們把這個腦袋砍掉,就是到聖母節也不會再長出一個來……”
普羅霍爾和其餘的哥薩克們直到傍晚才回來、葉爾馬科夫帶回一大瓶酒精,普羅霍爾卻扛回來一口袋密封的、裝著深黃色液體的玻璃瓶罐頭。
“這是我們幹活掙來的!足夠喝一夜的,”葉爾馬科夫得意地指著瓶子解釋說:“我們遇上了一位軍醫,他請求我們幫他把藥物從倉庫裡運到碼頭上去。碼頭工人都不肯於,只有些軍官學校的學生在從倉庫裡往碼頭上搬,於是我們就去幫他們搬起來、醫生就用酒精來酬謝我們。普羅霍爾這些罐頭都是偷來的,真的,我決不說謊!”
“裡面裝的是什麼東西?”里亞布奇科夫好奇地問。
“老兄,這個比酒精還要精!”普羅霍爾把罐頭搖了搖,對著亮兒看了看黑玻璃罐裡的濃液在冒泡,於是滿意地接著說:“這是一種非常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