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中,有一架飛機閃著乳白色的光亮在盤旋。頓河對岸正在用大炮和機槍對著它射擊。
“要知道他們可以打中它呀!”普羅霍爾一面用刷子拼命刷著那匹拴在馬樁上的高大的棗紅馬,一面隨口說。“瞧,潘苔萊維奇,給你送來一匹多好的馬!”
葛利高裡匆匆把兒馬打量了一番,滿意地問:“我看不出它有幾歲口。大概有六歲口了吧?”
“六歲口。”
“哦,太好啦!腿兒很細,就像穿著絲襪子一樣。是匹好馬……好,備上它,我去看看這是誰飛來啦。”
“太好啦——沒有說的。就不知道跑起來怎麼樣?不過從各方面的特點看,準會跑得很快的,”普羅霍爾一面嘟噥著,一面勒緊馬肚帶。
又有一團榴霰彈爆炸的白色煙霧在飛機旁邊升起。
駕駛員選擇好著陸地點,急速降了下來。葛利高裡從板門裡衝出去,往鎮上的公用馬廄馳去,飛機就落在馬廄後面。
原來鎮上的公用種馬馬廄裡——建築在市鎮邊沿的一排長長的石頭房子——擠滿了八百多名被俘的紅軍戰士。看守馬廄的哥薩克不放他們出來大小便,裡面又沒有便桶、弄得馬廄附近臭氣熏天。從門縫下面流出一道道的惡臭刺鼻的尿水;綠豆蠅像一片黑雲似的在上面營營飛鳴……
在這座關了這麼多等死的犯人的監獄裡,呻吟聲日夜不斷。俘虜死於精力衰竭和在他們中間肆虐的傷寒病與赤痢。死屍有時候在那裡放上一晝夜還不抬走。
葛利高裡繞過馬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