羋月道:“大王寵愛,能拿她怎麼辦?就連威後這樣的人,也拿她沒有辦法,只能死死扣住‘毋以妾為妻’這點,讓她無法成為王后罷了。”見孟嬴神情鬱郁,忙轉了話題道:“除了楚國之外,想來你也是不願意嫁到魏國去的。”
一提到魏國,孟嬴的臉色也變了,哼了一聲:“不錯,我討厭魏國。”她對魏國女,是從來看不順眼的。
羋月又問:“那公主有沒有想嫁的國家?要不,趙國?”
孟嬴詫異道:“為什麼是趙國?”
羋月分析:“韓國自申不害死後,國勢日衰,在魏、秦之間猶如騎牆,東倒西歪,且韓王平庸,大王豈會將公主嫁給韓王?可趙侯倒是人中龍鳳,如今列國相繼稱王,只有趙侯仍不肯稱王,卻在厲兵秣馬,備戰不已。如此有大雄心之人,不在大王之下。”
孟嬴嗔怪地白了羋月一眼:“我以為季羋無所不知,卻不知道竟連這個也不曉得。”
羋月低頭細想了想,赧顏道:“是了,原是我忘記了。”趙國先祖造父,本出自嬴姓,與秦國同姓,同姓自然不能婚配。當下也惋惜:“可惜了,人人都說列國諸侯,最出色的是秦王與趙侯,偏一個是你的父王,另一個卻又是嬴姓同宗。”再往下數,更是搖頭,“齊王年老,齊太子地暴戾成性,更非良配!”
孟嬴拍了拍羋月的手,知道她原是一番好意:“季羋,你轉了一圈話題,無非是想讓我解憂罷了。我也不是膽小之人,只是一想到此去之後,家國遠在千萬裡外,可能再也見不到父王,且聽說燕國冬天冰天雪地,極為難熬,不免傷感。”
羋月亦是唏噓,她們素日雖然也曾經騎馬射獵,有過男兒之志,但終究不能真的像男人那樣馳騁沙場,無非是從這一個深宮,嫁到另一個深宮罷了。而人對於未知的事物,對於遠方總有一種恐慌,會把將來想象得非常可怕。可是真的身臨其境,也不過如此而已。
羋月見已經開解了孟嬴,也十分高興,兩人便相約一起去騎馬,直至興盡方歸。
羋月別了孟嬴回蕙院,因天色漸晚,她見晚霞甚美,就帶著薜荔上了閣道,在高處緩行,看著夕陽西下,晚霞絢麗。
羋月邊走邊看,卻見迎面走來兩人,細看之下,認得是魏夫人帶著侍女采蘩。因著貪看夕陽,且傍晚處處是陰影,等到她發現對面是她不想見的人時,已經來不及了,只得硬著頭皮迎上去。距對方有一丈距離時,方退到一邊。讓對方先過。
魏夫人卻不等她退讓,先笑吟吟地與她打招呼:“羋八子。好久不見,如何不到我宮裡來了,可是嫌棄我了不成?”
羋月想到自己陷於此境,便是對方所迫,心中暗恨,臉上的表情卻是不變,只淺笑著答:“魏夫人客氣了,我身份低微,如何好去無端打擾魏夫人?”
魏夫人掩袖輕笑:“哪裡的話。羋八子如今甚得大王寵愛,只怕我也要改口稱您一聲夫人了,何以妄自菲薄?”
羋月肅容:“位分之事,權屬大王、王后,夫人慎言。”
魏夫人似笑非笑:“可不是,位分之事,權屬大王、王后,羋八子你既得大王寵愛,又得王后信重。要提升位分,只怕也是不難吧。”
羋月斂袖一禮,神情卻是極為冰冷,已經不願意再與眼前的人搭話了。
魏夫人卻不肯放過她。上前一步冷冷地問:“羋八子有今日,也可以說是由我促成,怎麼沒有半點感激之情呢?”
羋月本不欲與她作口舌之辯。此時見她步步進逼,也不禁惱了。反口相譏:“魏夫人好算計,想來也是沒有料到。我不但沒有受你所制,反而因禍得福。如今魏夫人心中,不知道作何想?”
魏夫人卻也不惱,反而輕笑一聲:“你以為我的算計錯了嗎?如今你與王后,可還能同心如一?那些與你一樣的媵女,是不是也心中不平?季羋啊季羋,你可知,天底下最不平的就是人心,最大的敵人,永遠不是來自遠方,而往往是你最親近的人。”
羋月臉色一變,抬頭看著魏夫人。對方這話,卻是正中了她的隱憂。她得到秦王之寵,與羋姝心結已成,而似孟昭氏這般曾經受幸而被冷落的媵女,自然是心懷不甘的,就連季昭氏、景氏、屈氏等人,也都躍躍欲試。
可是此刻,她自然不會如了魏夫人之願,抬起頭,淡淡一笑:“我知道夫人心中不忿,才出此言。失敗者有權利憤怒不平,我能理解。”
魏夫人的臉色也變了,輕哼一聲:“誰輸誰贏,還未可知。季羋,你說這話,未免太早。”
見魏夫人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