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納蘭瓏月一副頑童心思,府中兩人不論身份言行都著實有些特別,她也是新鮮幾日而已。”
“哦……”納蘭瓏馨一心二用點了點頭,過了半晌才道:“那她對你如何?”
“厭惡至極。”
“呵……她也真不長眼,要說眼中只有皮囊之分,她看上封揚著實怪異;要說論才智,北莫瑾與你也算平分秋色……”納蘭瓏馨一邊看摺子一邊說,言語稍顯散漫凌亂,卻不離初衷,“漓塵,朕不想讓她與那二人太近,此前朕賜下兩個男子給她,她連看也不看一眼,你可知,她喜歡什麼樣的男子?”
“此前納蘭瓏月突然對落魄風塵中的竹真頗為關照,現如今又對被禁在靖王府中的封揚照顧有加,屬下以為,納蘭瓏月著實存有幾分孩童般的善良,她喜歡之人……也必是可憐之人。”宮漓塵雙手攏袖躬身站立,一板一眼答道。
“善良?可憐之人?呵……漓塵,朕從未聽你口中說出如此真性情的話,倒讓朕著實有些意外了。”納蘭瓏馨說著,從奏摺上抬起頭來,眼眸略深看著宮漓塵。
御書房內擺放著大片祛暑的冰塊,消融之後絲絲清甜的香氣,聞著格外清爽。
宮漓塵沒有再解釋,只是仍舊微躬著身,雙手攏袖,形同雕塑一般。
“漓塵,朕以為,若論可憐之人,或許在靖王府中,非你莫屬吧。”納蘭瓏馨笑著,但那笑意卻未及眼底,句句試探著,卻又似乎懼怕最終的答案,異常矛盾。
“釧城宮家將你送入京都,說是世家宗族當傾力為君分憂,但是自古以來將自家子弟送入宮中為影者甚少,大都是妾侍或者奴僕所出。你雖為正室嫡子,卻無奈男子地位日漸低下,你的宗族選擇一搏也不願留你聯姻,倒讓朕都有些替你不平了。
十人出一影,當年你在訓營中歷盡艱難活下來,朕以為,你比那封揚所受磨難有過之而無不及。
而後,你又為了朕委身於一個痴傻之人,宮家如今只剩你一人……”
將軍宅鬥 (4)
宮漓塵低著頭,以至於微皺眉也沒被納蘭瓏馨察覺,攏在袖中的雙手緩緩攥起,過了許久才應聲道:“屬下從無怨念,更不覺委屈。世間可憐之人無數,宮漓塵自認不在其列。”
眼看著一炷香快要燃盡,納蘭瓏馨儼然有些坐不住了,理了理如山的奏摺,從御案後走下來,慢步踱到宮漓塵面前。
“漓塵,委屈你了,但是朕不願放過一絲錯漏,納蘭瓏月絕不能與封揚和北莫瑾有任何瓜葛,若論瓜葛,朕寧可是你。”納蘭瓏馨說著,幾步靠近宮漓塵,抬首仰望他,一字一句道:“但是,漓塵,朕真怕失去你……”
宮漓塵應聲就要跪地,卻被納蘭瓏馨一把扶住,“朕信你,別讓朕失望。待有朝一日朕真的能獨攬朝綱,屆時靖王一死,你便不必再委屈自己了。到時候,封官進爵還是另嫁賢良,你大可自選,朕決不強求。”
決不強求,人都說帝王一言九鼎,金口玉言,但是他身為影衛,自幼時起命運就已經被註定,一路已走到了這個地步,強求與否,又有什麼區別?
宮漓塵躬身送納蘭瓏馨離開,仰望著宮中青磚綠瓦,微一皺眉,竟然第一次覺得,這裡並非人間至尊顯貴之所在,反而像個牢籠。
困住的不止是人,也困住了世間醜惡的根源,無數人曾在這皇宮權鬥中掙扎,但真正的勝利者……還能稱為人麼?
出宮路上,宮侍們遠遠見他便停下腳步,彎腰側立,待他走過後才能離去。
如此的身份,如此的尊貴,他卻明白,這份尊貴來的匪夷所思,並非靖王正夫之名,然,哪怕昔日帝王影衛也不可能有此殊榮。
他的身份很特殊,靖王的夫,帝王的寵……
或許……納蘭瓏月說的沒錯,人前顯貴,其實,很噁心……
回到王府還沒走到自己的院子,遠遠就見瓏月居然迎面而來,看見他二話不說,一伸手道:“給我錢。”
宮漓塵也沒多說一個字,直接從袖中掏出所有的銀票遞過去,反正他身上帶著錢,哪怕不給,恐怕也會被她神不知鬼不覺摸了去。
將軍宅鬥 (5)
沒等瓏月看清他的手,就又攏入袖中,微一點頭,至始至終沒說一句話,繼續向院子走去。
他從未對納蘭瓏馨說起瓏月有那種探囊取物的本事,這是他心中最大的疑惑,然屢屢試探之下,卻又不願如實告知納蘭瓏馨了。
這恐怕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按下訊息不報,原因為何?是他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