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麼呢那麼認真?”郭一臣問我。
“我檢查你跟張源的斷背簡訊呢。”我逗他。
“行了別看了給我。”郭一臣有點慌。
我把他這反應看在眼裡,手上更點得歡快:“不行,我得看看你們兩揹著我都說些什麼少兒不宜的。”
“行,我少兒不宜,行了吧?”郭一臣真急了,伸手就來搶手機。
“就不給。”我來勁了,舉著手機滿屋子跑,郭一臣跟我後面追。我當時沒想那麼多,還真以為是抓到了張源跟郭一臣的小辮子,心裡正得意,邊竄還邊挑出張源的簡訊點開看。竄著看了幾條之後我才知道,我豈止是抓住了他們的小辮子,這兩人的命根子都被我攥手裡了。
我停下了。郭一臣沒剎住,一頭撞在我背上。
我一把把手機摔在床上,直直看著郭一臣:“這是怎麼回事?”
郭一臣瞄了眼床上的手機,神情倒坦然了。他退到窗邊的沙發上坐下,慢悠悠給自己倒了壺茶:“就那麼回事,字面上的意思。”
“你販毒?”我質問他,“郭一臣你夠膽子啊你,我還真以為這些年你在雲南老老實實地做茶葉生意。”
“茶葉也在做,就是打個幌子,盈虧不重要。”郭一臣漫不經心地挑了挑茶葉梗子,“這個世道要撈大錢,腐敗軍火海洛因,跑不出這三樣。”
“錢錢錢,你鑽進錢眼子裡了。”我坐在床上看著他。
“非子,你是守著金山的人,你不知道。”郭一臣端了茶盅站起來,“你也別勸我,就算我現在洗手不幹,以前搗騰的量都夠我槍斃一萬次了。我現在是活一天賺一天,不賺白不賺。”
“這次張源調到臨滄也是你的主意?”我問他。
“嗯。”他承認得很爽快,“張源去了就是緝毒武警軍官,我在邊境上活動也方便些。”
“真能折騰的你,連張源也拉著墊背。”我斜睨他。
郭一臣冷笑著跟我伸出幾隻手指:“他每年從我這裡拿的至少都是這個數。”
我不由一股火衝上來:“你以為他真是為了錢?”
郭一臣一下子愣住了。
我沒敢說破,就這麼跟他對峙著。
郭一臣眉心微微蹙了一下,眼底隱隱閃過一絲憂傷。
“行了咱不說這個。”他低下頭去喝了口茶,“這事兒怎麼說都挺危險,我就你跟張源兩個哥們,我不想你也摻和進來。”
“知道了我不會到處亂說。你自己小心著點,畢竟是掉腦袋的事。”我提醒他,忍不住又囉嗦幾句,“你也是,差不多就行了,有個千八百萬的抱回家養老多好。”
年初一下午我從郭一臣他們家出來,一個人繞一環路上走了半天,心裡總覺得有什麼東西不痛快。下午三點的時候,我攔了輛出租直奔白椴他們家。
到了軍區大院門口,哨兵擋著不讓我進,叫我彙報身家,找誰,住哪棟哪單元。我一陣鬱悶,想了半天,說姓白,住將軍樓的,你給打個電話問一聲,說夏念非來了,他準知道。那哨兵還算客氣,回傳達室裡去幫我打電話,開口就是報告首長,嚇得我不輕。後來過了七八分鐘,我看見白椴遠遠地過來了,穿了件灰呢短大衣,漂亮又精神。
我看見白椴就是一陣傻樂,衝他揮手。白椴過來問我:“你怎麼來了?”
“拜年唄,想你了。”我拉著他往外走。
“上哪兒去?”
“不上哪兒,隨便走走。”白椴出門時沒戴手套,我就抓著他的手直接塞進我口袋裡。白椴沒反抗,任我握著;我們兩牽著手向以前石棚巷的方向走,一路上誰都沒說話,氣氛挺美好。
走到工地上時我停了下來,跟他一起看已經被剷平的筒子樓,心裡還是有點捨不得。我在口袋裡輕輕摩挲他的手,側過頭去看他。
“想什麼呢?”我問他。
“想你小時候跟在張源後面被我揍。”白椴毫不留情地打擊我。
我嘿嘿笑了兩聲,趁著工地放假四下沒人,飛快在他唇邊掠了一下。
白椴挺驚訝地看著我,半晌才回神:“這兒是外面呢你幹什麼?”
我沒回答他,心裡滿是貓偷到腥似的歡娛。我跟他又漫無目的地在新協和的工地邊上走了一會兒,我問他:“以前從這兒往前有個小電影院現在還在不?”
“一直都在,就是破點。”白椴抬下巴往前面指了指。
“行,咱們看電影去。”我拉著他一路跑。
石棚巷前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