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拾貳、錐心泣血禁區(骨科、養成,1v1)(滿河星)|PO18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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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拾貳、錐心泣血
荏南楞楞地鬆了手,隔開一點距離,消化著這段話。
那些幼時就偶爾會在家中出現的人,深夜她睡不著進書房去找他時被若無其事地扣放在桌面上的檔案,大哥那永遠不離身的勃朗寧M1910,二哥笑著說也許是推你進火坑時眼角的冷漠,那些從小到大被她可以忽略或者被刻意隱藏起來的事,如今彷彿被一條絲線串聯起來。
“不能不做嗎?”她戰慄著唇,咬牙問道。
又說孩子氣了,到了這地步,怎麼能不做,如何能不做,到了他這個位置,對兩邊來說都不是一句“不做”便能輕易打發得了的。
荏南再天真,也不會不明白這一點,她只是在絕望下的試探,大大的眼睛裡頭一次完全失了光彩,只剩下一點執拗燃成最後一絲希望的火光,她自己也不知道答案是什麼,前路又在哪。
江慶之坐在皮椅上,面容隱在逆光的黑暗中,手指摩梭著永遠貼在身上的那塊硬鐵,自從20歲開始,他身邊便再也沒有離過槍了,連睡夢中也沒有,已經早已習慣這麼塊冰冷的金屬貼在身上的感覺,永遠都熨不熱,硌在心口。
往常,他總會多看幾眼荏南,只要囡囡笑了,那重壓便會輕上幾分,如今他要送他的囡囡走了,可只要想著荏南會過得平安喜樂,這重量便沒那麼難熬。
只有寂靜在兩人間發酵,荏南低著頭,水滴滴答答地落在地板上,她抬頭。
“那大哥你愛我嗎?”
聲音裡是掩不住的悽苦。
怎麼不愛呢?
他看著一個扎著珠環的小姑娘進到江家,看著她拽住自己的衣角怯怯叫出第一聲大哥,看著她見到自己買回來的牛乳蛋糕笑得像只小貓,看著她不會做算術作業抓耳撓腮的活孫樣,看著她初潮時撲進自己懷裡流下驚惶的淚水,看著她長成動人的少女。
他執過她的手寫字,為她的試卷簽過字,她第一套洋服是他送的,第一次生理用品是他準備的,連內衣的尺寸他都知道。
荏南在他的生命中佔了太多的分量,除了母親,從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稍堪匹敵。
可他對荏南並不只是家人的愛護,是對一個女人的心悸和佔有。
當長大的荏南牽著他的尾指輕輕搖晃,當她每次為和明之的婚約暗自傷心,當她每次撲進他懷裡非要推開才肯站好,當她裝作撒嬌吻過他側臉,當她哭過的眼睛對他綻放笑意。
他都愛她。
從很久以前,他就愛著他的囡囡。
可那又能怎麼樣呢?
愛不過是最淺薄的東西,是她漫長生命中初始一段的插曲,是老了以後會笑著和孫女說的玩笑。
沒有什麼比生命更寶貴,愛也不能。
他要他的荏南平平安安,子孫滿堂,擁有最平庸的幸福就好,也許會和丈夫拌嘴,也許會為生活的雞毛瑣碎煩擾,也許會在事業上碰到不大不小的困難。
但只要他在這世上一日,就能庇護她一日,不受顛沛流離,不無枝可依,哪怕他永遠只是荏南的大哥。
江慶之連自己能活到哪日都不知道,這樣的千難萬險,這樣的泥沼深陷,何苦再扯他的囡囡下來。
他只有一個囡囡啊。
他人皆赴死,萬事亦可拋,包括他江慶之自己,為了這國,為了這世,縱使捐軀,不過是那句“不有行者無以圖將來,不有死者無以召後起”中茫茫後繼者的一丁罷了,但囡囡不可。
唯獨囡囡不可。
這樣柔軟的,嬌慵的小姑娘,應該被妥帖收藏,應該去過無憂無慮的日子。
他最愛她,所以怎麼捨得留她。
良久,他艱難回答:“我答應你,不會結婚,以後也不會和任何女人在一起。”
荏南初聽吃了一驚,接著反應過來,落下淚來,“包括我嗎?”
“包括你。”
短短數字,如捲刃刮過二人心口。
江慶之記事起就沒有哭過了,不是逞強,而是流淚有什麼用呢,不過於事無補罷了。
如今卻有種近似流淚的感覺,近似而已。
荏南不顧一切地向他撲來,臉上是拋開一切的絕望和熱烈,她還太年輕,看事情只看當下,不會計算漫長人生中的得與失。
可那又怎麼樣呢,無知無畏的愛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