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大人和湯大人明天一早啟程,錢大人現如今正在府庫看著重鑄庫銀,只有湯大人在客棧裡歇著。”
侍衛頭兒客氣而詳盡的回著話,重鑄庫銀!張濟深眼前一黑,微微閉了閉眼睛,強自鎮定住,怎麼想起來重鑄庫銀?!這程恪,果然不是個善茬!他看出什麼了?想做什麼?那庫銀,就重鑄了又能怎樣?不會,不會這麼簡單,張濟深心頭狂跳這,也顧不上奔進客棧的徐盛融,胡亂吩咐著家丁守著客棧,忙帶著眾差役直奔府庫去了。
徐盛融心裡如同火燒油煎般,帶著人,奔著正院直衝進去。
客棧裡幾乎沒有幾個兵丁侍衛守護。
昨晚輾轉了一夜,又奔波了一整個白天的徐盛融,滿腦子裡都是赤裸著糾纏在一處的程恪和芳草,除了正院透出的一片桔黃,已經看不到其他任何東西了。
誠王府的長隨、護衛跟著徐盛融,一路橫衝直撞的衝進正院,奔著正院闖了進去。
徐盛融抬手踹開正屋虛掩著的房門,直奔內室。
內室裡,湯二公子正和兩個女伎玩到高興處,聽到動靜,轉過頭,惱怒的正要訓斥,徐盛融已經帶著滿身盛怒衝進來,一把扯下簾子,扯起床上的被子,湯二公子慌張著和兩個女伎一起,赤裸著跌落到了床下。
長隨、護衛跟著擠進來,看到赤裸著還抱在一處的三人,叫囂著看起熱鬧來,院子裡留守的汝南王府護衛長隨眨眼就湧了進來,高聲罵著、叫著、推著、搡著,片刻間,兩處護衛隨從就打在了一處。
湯二公子赤著身子,和兩個同樣赤裸著的女伎被裹在一起護衛中間,脫不得身,徐盛融也被護衛們挾裹著,從屋裡退到了院子裡,院子外又湧進了許多不知道是那個府裡的長隨護衛進來,高聲叫罵著加入了戰團,整個客棧頓時亂成一團,如潮水般從院子裡一路打到了客棧外。
一片黑暗混亂中,徐盛融的斗篷不知道被誰扯了下來,絆了一跤,靴子又被人扯了下來,然後是長衫和褲子,被裹到客棧外頭時,徐盛融也和湯二公子一般赤裸著了。
程恪包住的客棧,周圍幾家也是客棧,住滿了南來北往的客人,聽到動靜,早就興奮的開啟窗戶,探出半個身子,往外看著熱鬧,附近的住戶、店鋪的掌櫃、夥計也都探頭探腦的出來看著熱鬧,有大膽的,乾脆跑到街上,往前蹭著看著聽著這百年不遇的熱鬧事。
門口當值的護衛們從客棧裡挑出幾十個極大的燈籠來,照得客棧門口亮如白晝,打得鼻青臉腫的兩方撕扯著誰也不肯鬆手,等在客棧門口的安撫使司府家丁們目瞪口呆的看著眨眼間打成一團滾出來的護衛們,和裹在人群中,赤裸著的兩男兩女,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欽差護衛統領惱怒萬分的跳起腳來,吼叫著罵著,讓人趕緊去請安撫使司張濟深大人。
湯二公子凍得發暈,哆嗦著狂叫著,“爺要凍死了,趕緊給爺送件衣服!衣服!”
徐盛融哆嗦著,兩隻手抱在胸前,頭腦一時清醒一時糊塗,只彷彿又回到了兩年前的那個冬天,那個豔陽高照的冬日,他被程恪趕著,光著身子在震耳的笑聲中狂奔著,光著腳踩在冰冷刺骨的石頭路上,彷彿硌這滿腳滿身的冰塊,渾身的血狂熱著又冰冷著。
徐盛融頭痛得彷彿要裂開來,深埋在心底,那壓抑了兩年的恐懼如潮水半湧了滿身,程恪,他的夢魘,自己又做夢了?又夢到了光著身子跑在刺骨的冰塊上?
張濟深一路狂奔過來時,湯二公子和徐盛融都已經裹了皮毛斗篷,胡亂穿上了靴子。
徐盛融臉色青白得沒有一絲血色,靠在小廝懷裡,垂著眼皮,人已經不大清醒了,湯二公子裹著斗篷,正跳腳罵著,“……混賬王八蛋!也不看看爺是誰?!欺負到爺頭上,也非要把你這個王八蛋……非讓你……斷子絕孫的王八蛋!”
湯二公子氣急敗壞的如潑婦般叫罵個不停。
張濟深鐵青著臉,只覺得頭暈目眩,那邊府庫,銀子被鑄成五百斤一錠的銀塊,銀塊四面那巨大的欽差關防,炫目而囂張,那位真正囂張的世子爺,要隔天遣人過來點銀子!眼前,又鬧出了這樣的醜事,一面是誠王,一面是信王……
張濟深只覺得滿嘴的苦澀咽也咽不下去,艱難的轉過頭,指著周圍喧囂熱鬧‘興奮無比的好事者,啞著嗓子吩咐道:“都回去!趕回去!不準看!”
差役們領了命,忙四下驅趕著人群,看夠了熱鬧的人群嬉笑著鬨然而散,這些被徐盛融的搜尋擾得雞犬不寧的洛城人,帶著滿腹的幸禍災樂災,興奮的傳播議論著這難得的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