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遠舉拿著偵防課課長陸堅如呈上的盛超群“招供”名單,手都有些顫抖了——這是這位老特務多麼期待的東西啊!
“盛不堪重刑,招出他是雲陽中共地下黨負責人,在雲陽準備武裝暴動,預定某時起事。還供了雲陽中共地下黨組織的計劃以及開會情況,提出了一張黑名單。我當時認為這是最好的材料,未加復訊就命令呂世琨、雷天元率領二處特務前往萬縣,會同萬縣區行政督察專員李鴻燾馳往逮捕。”徐遠舉回憶此次行動說:“萬縣專員李鴻燾,系鄧錫侯的舊部,以其管轄區出了這樣大的問題,就率領保安部隊,開了一部專輪直下雲陽,將盛超群所供的周璞等十餘人,一併逮捕,解到重慶。經我一瞭解,被捕的人,有的是縣警察局局長,有的是縣財務委員會委員長。有的是縣參議員。一言以蔽之,都是反動黨團分子及雲陽地方豪紳,是欺壓人民赫赫有名的人物,是反動統治的支柱,與中共地下黨無關。全案撲了大空,不得不將在雲陽縣被捕的人全部釋放,並請重慶警察局刑警處長、雲陽籍的軍統特務頭子許乾剛出面,安撫他們,招待他們吃了一頓餐,致歉,並囑他們在雲陽縣團結一致,反共清共。至於盛超群,我是非常憎恨的,以後殺害於中美所渣滓洞,還追索他哥哥盛騰芳在南京《新民報》的情況。他兄弟盛亞群,也被株連,關了一年多才予以釋放。”
徐遠舉在盛超群問題上,大出洋相。當時特務分子們到雲陽抓走周璞等一批官員後,震盪雲陽各界,一時間,偽雲陽政府亂成一片,百姓拍手稱好。回到渣滓洞,徐遠舉親自審問,欲給自己拉回面子,便重刑盛超群,問他為什麼這麼幹?不想,盛超群理直氣壯地回答說:“我說沒有共產黨的組織關係,你們不相信,你們的人撬斷了我的腿,我只得編一套交出來。”
盛超群從此在渣滓洞裡監獄裡成了有名的“智星”。他常給難友們出高超招對付敵人。
後來,徐遠舉也還上過一次當。但這一次他雖然沒有抓到一個共產黨,卻破壞了一個革命組織——四川民盟。民盟成員、“黑牢詩人”蔡夢慰就是在這次敵人的行動中被捕的。
然而,敵人畢竟已經在重慶城鄉各處撒下天羅地網,任何一點關於《挺進報》的風吹草動,皆在他們“全力以赴”的偵察範圍之內。這樣一份想在敵人眼皮底下不透一絲風聲的革命報紙就因為一絲不慎的細縫終於靠造成了重慶地下黨的巨大悲劇——
事情是從一個年輕的地下黨身上發生的。這位叫陳柏林的年輕黨員才18歲,他是民生路上的一個“文成書店”的職員,在特務們撒大網搜查線索時被迫暫停營業。店員陳柏林轉到草堂國專暫住。
在這裡,有位叫姚仿桓的軍統情報員正好與陳柏林同室居住。姚是徐遠舉派出的“紅旗特務”,即以進步分子的身份,潛伏到工人、農民和進步知識分子中間,表現異常紅色,最後在摸清革命陣線的情況下將進步分子一網打盡,故敵特機構稱這樣的特務叫“紅旗特務”。陳柏林不知姚仿桓的底細,倆人在一起時陳對國民黨反動特務們撒他的書店表示了極大的憤慨,一面強烈抗議國民黨特務的陰謀活動,一面表示將盡一切力量要恢復書店或重新辦一個書店。姚仿桓佯裝一樣思想進步,隨和著陳柏林大罵國民黨腐敗無能,這使陳柏林相信姚仿桓也是一個進步青年。陳柏林主動拿出一本《新中國初型》給姚仿桓看,姚仿桓翻書時發現書中夾有一張《挺進報》。
“老闆,這裡有情況……”姚枋恆立即將這一情況報告了保密局重慶站組長李克昌。
“好,你繼續盯住陳,我另派人接近這個陳。”李克昌指示道。
“我不可以繼續行動嗎?為什麼還要專門派人來呢?”姚仿恆見立功機會快到了,卻聽上司要另派人來搶功,有些不悅。
“你的腿腳不利索,萬一讓陳跑了怎麼辦?”李克昌訓斥姚。“長官,那我服從。”跛腳的特務姚仿恆只好放棄立功機會。讓給了另一個假裝失業青年的特務分子曾紀綱。
經姚仿桓的介紹,曾紀綱認識了陳柏林。曾紀綱以自己失業的“親身體會”與陳柏林推心置腹地交談,對追求光明、民主、自由和建立新中國表示了極大的熱情,這使陳柏林有一種幸遇知音的感覺。特別是曾紀綱投其有求,提出要辦書店的想法時,陳柏林非常興奮。為了尋找線索,曾紀綱提出應搬回書店去,陳柏林同意了。
李克昌是保密局重慶站副站長呂世琨的得力助手,他在重慶各工廠發展了許多“通訊員”、“情報員”,徐遠舉對他的評價是:“他很狡猾而又能吃苦,能深入到下層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