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翔和康潛做了十幾年鄰居,他因也愛好古玩書畫,常來店裡攀談,康潛很少朋友,武翔算是一個。
康潛走到前面,見武翔和一箇中年胖子站在店門口,是京郊祥符縣的汪員外。前一陣武家老三武翹引薦他和康潛談一樁古董生意,因為價格談不攏,便擱下了。
汪員外笑著問候道:“康經紀一向可好?我又來了。”
武翔五十來歲,清瘦溫和,也笑著說:“汪員外說主意定了,來找我家三弟作保人,三郎在學裡,他便強拉著我來作保。”
康潛這幾天都無心做生意,但汪員外家裡那兩件古物他十分中意,一隻蓮花白玉羽觴,一枚流雲鏤文玉扣。貨好,要價也高,兩樣至少要二十貫。康潛沒有那麼多餘錢,想起春惜嫁過來時,陪了一頭母牛,一直租給鄉里農人,現今值十貫錢,每年租息也至少一貫,去年又剛產了子。康潛知道汪員外在鄉里有田地,用得到牛,便和他商談,用這母子兩頭牛換他那兩件古物。汪員外則只願單用那隻羽觴換兩頭牛。
康潛勉強打起精神,叉手問訊過後,問道:“汪員外果真願意我出的那個價嗎?”
汪員外咂著嘴:“能否再補三貫錢?”
“只能那個價。”
武翔也勸道:“物是死的,牛是活的,不但有租息,還能產子。你剛才不是說主意已定?”
汪員外卻還想再磨一磨,不停搓手咂巴嘴,直唸叨自己的東西有多好。康潛卻沒精神再爭執,連聽都不耐煩聽。一扭頭,卻見趙墨兒騎著驢子快步趕了過來,眼裡似乎閃著喜色。難道他查出什麼來了?
康潛越發不耐煩,回頭斷然道:“就那個價,母換羽觴,子換扣。”
汪員外見說不通,便嘆著氣道:“也罷,也罷。跑這幾趟,盤纏都饒進去不少,再跑下去,越虧越多了。貨我已帶來,咱們就請武侍郎作保,現在就寫約?”
“好。”
墨兒趕到時,康潛正在交易。
他雖然急著要將喜訊告訴康潛,卻只能耐著性子,在一旁看著康潛寫好契約,用自家母子兩頭牛隻換來一隻玉杯、一枚玉扣,康潛、汪員外和保人武翔分別簽字畫押,交割完畢後,武翔才陪著汪員外走了。
康潛將那玉杯、玉扣收好後,才問道:“讓趙兄弟久等了。這麼急匆匆趕來,是否查出了什麼?”
墨兒忙道:“我已想出綁匪是如何劫走你的妻兒了。”
“哦?”這幾天來,康潛第一次略微露出了點喜色。
墨兒請康潛來到廚房,他走到後門邊,先看了看左邊門板,門閂斜上方不遠處果然有個蛀洞,很小,但能穿過細線繩。他從懷裡掏出那根細線繩,尾端緊緊拴在門閂橫木中央,系成了活釦,活頭一端留出一尺多長。而後,他把針線穿過門板上那個蛀洞。
康潛一直看著他,滿眼疑惑。墨兒笑了笑,低頭繞過細繩鑽出門,牽住線繩活頭,拉住門環,從外面將兩扇門關了起來。隨後抽出蛀洞中穿出的針,扯出線頭,用力拉拽,裡面門閂橫木隨之插進插口,門從內閂起來了。而後,他又扯住門縫裡牽出來的線繩活頭,用力一拽,裡面繩釦應手解開,再用力一抽,線繩便整根抽了出來。
這樣,輕輕鬆鬆、毫無痕跡,便從外面將門閂上,線繩也收了回來。
康潛從裡開啟了門,望著墨兒,有些驚異:“虧得趙兄弟能想得出來。”
墨兒笑著道:“不過是個小伎倆,只是這綁匪看來真的是花了心思。”
“那綁匪是怎麼進來的?”
“這我也有了個想法,不過先得問個問題,這後門白天是不是常開著?”
“賤內在家時,她要進出後門,白天是常開著的。”
“那綁匪就應該是前一天趁你們不留意,溜了進來,躲進你兄弟的臥房裡。”
“這我剛才也想到了。不過,我還想起一件事,那天上午,吃過粥後,我進過這臥房一次,去取了本書,是歐陽修的《金石編》,此前我兄弟說睡前看,拿了進去。我進去取書時,房裡並沒有躲著人。”
“會不會躲在床下?”
“不會,床下塞滿了木箱子。我這房子窄,東西沒地方堆,只好全都塞在床下,家裡三張床下全都塞滿了。”
墨兒走進康遊那間臥房,見床下果然擠滿了木箱,連只貓都難藏,此外,屋中只有一床一櫃,那櫃子是五斗櫥,也藏不了人。看來綁匪並非事先藏在這裡,仍得從外面進來。
“穿牆”出去的迷雖解開,但綁匪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