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酒紅色、淡黃色、深紫色和亮綠色的天光映在他身邊。他這才發現,花朵和樹木的顏色隨天光變化,因為花朵現在變成了橙紅色,而樹木是夢幻般的紫色。花色仍然在變,變成紅銅色,接著盈出緋紅的色彩,再轉向栗色,最後變成猩紅色。而樹木已經漸漸幻成一片海藍。
“無人所知之地。”圖亞安自言自語道,“我被上拋下顛地帶到了前生或是後世麼?”他向地平線望去,似乎看到了一道黑幕,高高升起,頂端消失在迷霧中。腳下這片土地肯定被那道簾幕四面包圍著。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他一轉身,只見一匹黑馬以危險的高速度沿著水塘邊疾衝而來。騎手是個年輕女子,一頭黑髮狂野地飛揚著。她穿著及膝的寬鬆騎裝,豔黃色的斗篷在風中翻飛。她一手攥著韁繩,一手揮著長劍。
圖亞安小心地退到一旁。他發現那名女子的嘴唇緊緊抿著,緊得發白,像是在生氣,她的眼神中有股奇怪的瘋狂意味。女子一帶韁繩,坐騎凌空一轉身,向圖亞安衝來,同時一劍朝他砍去。
圖亞安向後一跳,拔出自己的劍。她再次衝來時,他擋開攻勢,隨即探身向前,劍尖點到她的胳膊,刺出了一滴血。她大吃一驚,向後退開,直起身,取出一張弓,搭箭上弦。圖亞安一大步躍上前去,避過長劍的揮掃,抱住女子的腰,把她拽下馬背。
她奮力反抗。他沒打算殺她,只好全然不顧體面地跟她拉拉扯扯——最後終於制服了她,將她的雙手反剪到背後。
“安靜點,潑婦!”圖亞安喝道,“免得我失去耐心打昏你!”
“隨你便,”女孩氣喘吁吁地說,“有生就有死。”
“為什麼你要害我?”圖亞安逼問道,“我沒有不利於你。”
“你是邪惡,存在的一切都是邪惡。”她頸項上的纖細筋脈劇烈地跳動著,“要是我有力量,我要將整個宇宙碾成砂礫,再把它跺進最深的爛泥裡。”
圖亞安吃了一驚,手一鬆,險些讓她掙脫。不過,他再次揪住了她:“說,我能在哪裡找到潘德魯姆?”
這姑娘不再掙扎,扭過頭盯住圖亞安。然後,她說:“搜遍整個安貝隆吧。我不會向你提供任何幫助。”
要是她能親切一點,圖亞安想,準是個絕色佳人。
“告訴我能在哪裡找到潘德魯姆,”圖亞安說,“不然我就拿你派別的用場。”
她安靜了一會兒,眼中亮起熾熱的怒火。接著她開了口,聲音有些發顫。
“潘德魯姆住在溪邊,離這裡只有幾步遠。”
圖亞安放開了她,但拿走了她的劍和弓。
“如果我把這些還給你,你會安靜地走開嗎?”
她瞪了他一會兒,一言不發地上馬,馳進樹林。
圖亞安看著她消失在珠光寶氣的樹幹間,然後順著她指示的方向走去。他很快就見到了一間又長又矮的紅磚屋,屋後是一片黑黢黢的森林。他一靠近,屋門就開啟了。圖亞安停住腳步。
“進來!”傳來一個聲音,“進來,米爾的圖亞安!”於是,圖亞安好奇地走進潘德魯姆的住所。他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個掛有簾幕的房間,裡面除了孤零零的一張長椅外,沒有別的傢俱。沒人上前來迎接他。對面牆上有一扇關上的門,於是圖亞安朝那兒走去,以為他該進門去。
“站住,圖亞安。”那個聲音說,“任何人都不得看到潘德魯姆。這是規矩。”
圖亞安站在房間正中,向那位不露面的主人陳情。
“我來這裡是為了我的任務,潘德魯姆。”他說,“一段時間以來,我一直在努力創造培育人類。
但我一直沒有成功,因為我不知道如何調和與排列各種成分。這個主序列一定為您所知,因此我前來拜訪請教。”
“我很願意給予你幫助,”潘德魯姆說,“不過,這關係到另一方面的問題。宇宙遵循著對稱與平衡的法則,萬物均須遵從此理。因此,即使是你我間的交易這類瑣事末節,同樣必須遵守平衡法則。我答應幫助你;作為回報,你需同樣為我效力。在你完成這件小事之後,我將教導和指點你,直至你完全滿意。”
“我應該如何效勞?”圖亞安問。
“在阿斯科萊斯地方住著一個人,離你的米爾堡不遠。他的頸間掛著一個驅邪符,是一件藍色的石頭雕刻品。你必須從他那裡取得此物,交付予我。”
圖亞安考慮了一會兒。
“很好,”他說,“我會盡我所能。這個人是誰?”
潘德魯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