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似笑非笑。
雒妃權當沒看見他的眼神,下頜一揚道,“駙馬勿須客氣,儘管用。”
秦壽也不拆穿她,曉得她是在計較上次不給她魚吃的事,他撩袍施施然坐下,當先執起象牙箸,夾了離他最近的一塊雪白豆腐。
那豆腐入口即化,軟嫩非常,雖是素食。可出自御廚的手,味兒還是不錯的。
見這人竟沒惱怒,雒妃狐疑地瞥了他一眼,壓下心頭的古怪,安靜用起膳來。
她這邊的菜式卻是不一樣的,同樣看上去都是素食,可嫩黃的白菜心葉子裡卻是卷著肉糜,深藏不露,又好用。
雒妃咬上一小口,舌尖感受到肉糜的鮮美。一股子奇異地香味就飄了出來。
秦壽舉筷的動作一頓,他手腕翻轉,就微微起身,夾了雒妃面前的菜式嘗。
雒妃睜大了眸子,啪的擱筷。“駙馬好生沒臉,越界撈菜,也不嫌躁的慌。”
“不嫌。”他象牙箸揭開白菜心葉子,果然就見到了裡面的肉糜,晃悠悠地吃下肚。他瞥了眼雒妃小碗裡那咬了一半的,忽的長臂一探,就將那半塊肉糜團搶了,半點不嫌棄地扔進嘴裡一併吃了。
“你……”雒妃桃花眼猛地瞪大,她一副見鬼了的神色望著他,特別是那還在動的瑰色薄唇。
那肉糜團,她分明啃了一半了,這人傻子不成?
秦壽微微勾了勾嘴角,他換了公筷,為雒妃夾了塊自個面前的素豆腐放她小碗裡道,“蜜蜜與九州,本就是夫妻,拜了堂,行過周公之禮的,同食而已,有甚奇怪的。”
就是如此才奇怪!
雒妃面無表情,她與他又不是尋常夫妻,沒有恩愛不說,還時刻想置對方於死地,是以那話由秦壽說來。充滿驚悚與詭異。
她冷著臉,一擱象牙箸,厲聲道,“老實道來,你是何人?竟敢冒充駙馬!”
秦壽失笑,他整暇以待地看著她,想了想,撿自個這會能曉得事說,“九州第一次見蜜蜜的時候,是在京城,九州應恭王之邀,到京城南郊的桃花莊赴宴,恰好蜜蜜也是在那,在莊子裡那棵最大百年桃花樹下,三月的時候。桃花正豔,蜜蜜正吩咐宮娥採摘桃花苞,說是要做口脂。”
雒妃微微晃神,她自然記得這回事,事實上很多年後。她都記得。
只因,那一回頭,就見著落英繽紛深處的秦九州,鴉色長袍,面冷如玉。清清冷冷如山巔雪水,誤入凡塵,孤冷的不帶半絲人間煙火氣。
然後多看了一眼,從此萬劫不復。
“自那時起,蜜蜜你就心悅我了。”秦九州不知何時靠過來。他伸出修長指尖摩挲了幾下她下頜軟軟的小嫩肉。
在她察覺不適時,又及時鬆開。
雒妃眯了眯桃花眼,上挑的眼尾不自覺帶出勾人的豔色來,她目光審視地在秦壽臉上一掃,冷笑道。“駙馬真是好大的臉面。”
秦壽半點都不惱,“臉大不大,我是不曉得,可我曉得,定然是俊的。不然如何能入蜜蜜的眼,上蜜蜜的心。”
雒妃總覺得這樣的秦壽有古怪,瞧瞧這一言一語,哪裡像是他這樣的人能說出來的。
他不該是冷著張臉,略帶惱怒地盯著她。再放些狠話之流?
似乎瞧出雒妃所想,秦壽輕描淡寫地道,“蜜蜜不必疑惑,廊城那一遭,歷經生死,九州也算想明白了,既然你我夫妻已是鐵定的事實,且九州是尚的公主,這輩子不能再有侍妾,不為秦家子嗣後代著想,我也該多思量自個的日子,與蜜蜜怨偶成仇是過下去,琴瑟和鳴也是過的,是以……”
他頓了頓,煙色鳳眼深邃如墨地看著她。“我為何要與自個過不去。”
這話讓雒妃忽的就想起上輩子來,好似也在廊城事了之後,秦壽確實是與她關係有所緩和,待她好了臉色,也時常會送她一些小玩意。後來兩人漸至蜜裡調油,就那麼好上了一兩年光景。
可而今,那些再是美好的回憶,在雒妃看來,不過是秦壽扯的遮羞布罷了。為了日後的翻臉無情,也為了奪她息氏江山!
她冷笑,心頭冰寒一片,“哼,駙馬這會不怪本宮出身帝王家。日後面臨抉擇是做秦息氏還是雒妃公主了?”
原封不動的話,她還給他!
秦壽輕輕皺眉,又很快舒展開,他搖頭微嘆道,“世事如此,出身立場你我本是無法選擇。”
末了,他又意味深長地道了句,“且還未到那等地步,蜜蜜怎知世事無變化?”
擁有前生記憶的雒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