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奈只是不斷呻吟。這番話的意味,以及聲音之中所蘊涵的狠毒語氣彷彿讓他全身麻痺,再也無法思考任何事情。
聲音仍然語帶嘲諷地剜挖著他:
“啊啊,不對,這樣其實也說得通,我的確‘深愛著’對我有利的人。
維奈感覺自己僅剩的“存在之力”以那把金色鑰匙為核心,逐漸轉換成其他物體。雖然感受得到,卻無能為力,也不想做任何掙扎。
他的一切已經完全扭曲破碎。
“所以,我是愛著你的,沒錯,深愛著你……”
一心期盼渴望的話語傳達到維奈即將消失的意識。
然而這番話截然不同於曾經在內心所描繪的喜悅。
語氣之中充滿殘酷。
“你真是太胡來了……害我一直擔心我的火霧戰士才剛簽約不久又要失去了。”
亞拉斯特爾從墜子“克庫特斯”之中,“心滿意足”地對著旗開得勝的合約人抱怨。
“可是不胡來的話根本打不贏對方呀,況且我也不知道其他的做法。”
為了報復大家從來沒有教導過“炎灼眼的殺手”的戰鬥技巧,少女也“喜不自勝地”頂嘴。
“呼嗯……確實沒錯,在沒有其他選擇的情況之下,結果成為最恰當的手段。”
這個“天目一個”對於一般火霧戰士與“紅世使徒”……意思就是操控火焰,感受氣息,以自在法戰鬥的人而言,是有如天敵一般的存在。高手所擁有的優勢被抹消大半,所有自在師完全無法越雷池一步,的確是名不虛傳的可怕怪物。
可是,一旦遇上像少女這樣,在肉搏戰當中投注鍛鍊成果並使出渾身解數的人……怪物搖身一變,成為一般單單憑藉**的能力正面對決的劍客。就能力的屬性而言,這是無可避免的局面。
或許,這場對於一般火霧戰士與“紅世使徒”而言揹負了太多不利條件的戰鬥,正是刀匠為了挑選出具備足夠能力揮舞武士大刀“贄殿遮那”的刀主所指派的考驗。
少女也十分了解這一點。
“我很清楚這次只是剛好比較幸運而已……嗯,比起特訓要困難一百倍……而且,比起‘使徒’……要可怕一千倍。”
吐露的氣息因過度地戰慄而感覺冰冷,站立的膝部也微微打顫。心跳有如打鼓一般在胸口強烈又快地跳動。看樣子,戰鬥當中絕不容許的反應,直到現在才不約而同襲捲而來。只能說是運氣好跟八字合,才僥倖撿到僅有一線希望的勝利。
然而從這場驚悚的戰鬥中,所學習到的事物讓少女感激不已。
他(少女自然而然如此認為)所帶來的,緊逼而來的敵人的可怕、生死交關的對話、看準制勝關鍵賭上一切的力量、瞬間的燃燒,這一切使得少女充滿信心。對於自己有沒有辦法在修羅之巷生存,賓士在戰鬥之庭……的那份信心。
少女終於看向筆直插進一旁的地板,刀身沾滿自己鮮血的武士大刀。不自覺地尋求亞拉斯特爾的允准。
“……可以嗎?”
“話既出口,就要負責到底。”
少女點點頭,接著站起身,以沾滿鮮血的雙手,握住武士大刀“贄殿遮那”的刀柄。
“我收下了,謝謝。”
對著一旁殘留著餘燼的甲冑先行請示之後,接著一鼓作氣用力拔出。
“唔……”
掠過的劇痛讓表情蹙起了一下,眼前的武士大刀那份令人驚豔的美感讓少女屏息。
黑暗之中,炎灼眼的光亮讓刀身染上熾紅的色澤。
刀身勾勒出優雅的曲線,細長卻厚實。刀尖是刃片寬大的大鋩子。不知是採用何種材質,刀身的皮鐵與刀刃的刃鐵熔成看不見刃紋的銀色。相較起刀身長度,刀柄顯得異常短小,木瓜型護手色澤鈍重,造型簡單樸實。
以武士刀而言,擁有這些特徵幾乎可以稱得上異類了,卻宛若一件藝術品般全部協調地融合一起。
少女抱著讚歎欣賞武士大刀,接著說道:
“一起走吧。”
雖然沒有得到回應,但少女已經感到十分滿足。
此時……
“啪嚓”一聲……
“!”
傳來一個聽起來像是乾燥的物體裂開的奇怪聲響。
渾身感受到的不安定氣息讓少女反射性地往後跳開。
散播不安定聲響的來源是趴倒在地的甲冑內部閃爍不定的餘燼。
冷不防地,空間開始龜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