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聽完她告的狀,已經背過身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
蔣衍的英眉無奈地一撇一撇:媳婦對君爺的怨氣不是一丁點,可媳婦自己都沒有察覺,已經是把這個哥哥裝在心頭上了,不然不會這麼在意。
陸夫人聽女兒告兒子的狀,那是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憋的不知道有多辛苦了,忍著笑嘆一聲:“歡兒和他哥從小處的挺好的,沒有你這個情況。”
提到陸歡,蔓蔓沒見有多大寬心,道:“那不同,他自小被他哥洗腦了。連上哪個大學,都聽他哥哥的。”
陸夫人:額。
女兒一句話倒是說中了:家裡人,的確都是被陸家人的傳統教育洗腦了,包括她兩個兒子。
“蔓蔓。”陸夫人想了下後,決定和女兒說,“你覺得陸家是個什麼樣的家?”
上回女兒上陸家吃飯,女兒眸裡轉的那些猶豫、徘徊、驚訝、深思,她都看在眼裡的。
蔓蔓就她上次去一次陸家,就自己接觸的這些陸家人,用了兩個字:“模範。”
一針見血。
陸家人做事行為舉止,無處不透著的嚴謹與完美,可以說處處都體現一種模範的表率。
然而,在蔓蔓眼裡,她覺得,特別是君爺,不像是人,是機器,一部精準執行的機器,令她心裡特別不舒服。
而做媽的功夫,就在這會兒體現出來了。
“蔓蔓,我知道你不討厭我,不討厭我老公,甚至不討厭歡兒,就只排斥陸君。但是,這家裡面,你最不可以誤解的人,就是陸君了。他可以說是這家裡面,比我和我老公,更疼你更愛你的人了。”
未想到會從陸夫人口裡獲知這樣的話,月兒眉中抹過詫色。
“現在的陸家,在旁人眼裡好像很光鮮,實際上,陸家在走到這一步之前經歷的磨難不難想象。大起大落基本是每個從官人員都會遇到的事情。僅文革時期,陸家人死掉的,就有過半的人。至於後來,平反後再被冤枉入獄的,也大有人在。誰讓官衙是一灘渾水,誰進去都別想指意輕鬆。貪官易行,清官難做。這是官場的潛規則。所以,陸家的孩子只能被教育成,無論在什麼時候,都要做到謹慎,因為你一個人的事可能會牽扯到家裡多少人的性命。在這個基礎上,遏制自己的個人感情,以家族家人性命為先。我們常說保家衛國,家都沒有能保住怎麼衛到國呢。”
蔓蔓靜靜地聽,與她所想那般,做陸家的女兒不容易。在中國的現實利益中,大都是做一個縣官的女兒比做一個市長的女兒,要好的多。
陸夫人這段話,其實與陸司令當時罵溫媛的話一樣,陸家要求你的是奉獻,不是獲得。
當然,陸夫人給女兒說這段話不是嚇唬女兒,是為引出自己的大兒子。
“蔓蔓,知道你哥為什麼想當醫生嗎?”
君爺個人的意願,蔓蔓怎麼可能知道?
鐵定的搖頭。
“想知道嗎?”陸夫人富含深意地笑。
蔓蔓在心裡腹誹:媽,你不用狡猾了。我知道即使我說不想,你也會說。
陸夫人開始,果然慢慢接著轉回大兒子的事了:“君兒當初隨我們下鄉,吃的苦並不比我們少。但是,可能是因為流著陸家的血統,在鄉下,他和他爸一樣,都是苦中作樂。什麼苦,都能當做人生的樂趣,加上年紀小,無憂無慮。第一次讓他深感到人生憂愁的是,我的難產和你的早產。涉入政治風波的家庭,是誰都不願意伸出援手的,比坐牢的犯人更可怕。你當時出生時不足五斤重,心臟和肺的功能都很弱。有一天晚上你看起來都快不行了,當時你爸不在,你爸的老部下跑去縣城裡找醫生,好不容易找到一個都不情不願的。”
事實就是,當你落魄的時候,即使沒有人再迫害你,你都會不知不覺地陷入一個四周危險的環境裡,而從官的人永遠不可能預計自己和自己家人將來是否會再遭劫難。
“你哥問我們,怎麼才能救囡囡。”
在這時,君爺幼小的心靈裡已經因為這事種下了自己的未來。
他要權,他要勢,最大限度地保障陸家,然後,最低的底線,當陸家真的很不幸再發生同樣的事是,他自己能救他的家人。
而陸夫人給兒子的答案和兒子是一樣的:“只有醫生能救囡囡。”
蔓蔓微眨的月牙兒眼望向了湖面,被微風吹起一片微瀾的湖水,波光粼粼,是用一種最自然最日常的體現感動人撫慰人。
她誤解他了嗎?
看起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