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飛俯頭下望,笑道:“跳下去又如何,水力還可抵消急墮的衝力。”
安世清像是初次認識他般仔細打量他,好一會道:“下面亂石處處,只要落點是任何一塊巨石,你將難逃粉身碎骨的命運。”
燕飛淡然道:“至少有五成機會是落到水裡去,總勝過被彌勒教妖人百般凌辱好吧?動手要快,然後我們躲往丹房後,讓敵人疑神疑鬼,豈不快哉?”
安世清啞然失笑道:“好小子!”
接著喝道:“動手!”
兩人撲往吊橋,劍起掌切,片刻間這端的橋段往下急墮,重重拍擊在另一邊的山壁上,登時索斷木破,殘片直墮進下方水瀑去。
孤絕崖真的變成孤絕於世。
破風聲從前路傳來。
兩人交換個眼色,盡全力掉頭奔往丹房,當兩人分別在丹房背靠壁坐下,均有疲不能興的感覺。
兩人對視苦笑,不住喘息。
安世清嘆道:“是我不好!唉!四十多年來,我還是首次向人說對不起。”
燕飛對他惡感稍減,道:“老哥你的火氣真大,事實上我們無冤無仇,你卻先後兩次想取我的小命。”
安世清道:“我喜歡你喚我作老哥,以後就這麼叫吧!第一次我要殺你們,因為誤把你們當作老江或老孫的人,今次想殺你,則因為找不到想找的東西,所以找人來出氣。現在氣消哩!發覺你這小子原來相當有趣,難怪玉晴沒有幹掉你。”
燕飛道:“找什麼東西呢?天地佩不是在你手上嗎?”
安世清正要回答,驀地尼惠暉動人的聲音不卑不亢地從斷橋的方向遠遠傳過來,又有點似在耳邊喁喁細語般道:“燕飛你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如此斬斷吊橋,只是把自己陷於絕地。人家怎捨得殺你呢?你的小命還是奴家從孫恩手底下救出來的。冤家呵!走過來讓奴家看看你的俊俏樣兒好嗎?有什麼事都可以商量哩!”
安世清駭然道:“這騷娘子的魔功又有精進,難怪老江架不住她。你千萬不要信她任何話,她的年紀足可當你的娘。”
燕飛則聽得背脊寒浸浸的,難道真的是她把自己帶離戰場,又把自己埋於土下?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第十一章 仍是朋友
燕飛和安世清靜候片刻,尼惠暉再沒有傳話過來。
安世清忍不住探頭一看,訝道:“竟不見半個人影。”
轉向燕飛道:“妖婦該是故意擺出莫測高深的姿態,試探我們的反應。另一方面卻使人設法取來長索,只要勾上這邊的一棵大樹,便可以輕易飛渡。”
燕飛道:“她要試探的只是我,因為她並不曉得老哥你的存在。莫測高深的是我而非她。例如我為何自己走到這絕地來?又斬斷吊橋陷自己於絕地?究竟燕飛在故弄什麼玄虛呢?”
安世清笑道:“對!你為何明知尼惠暉追在你後面,仍敢到只有一條出路的孤絕崖來呢?”
燕飛開始發覺他有著孩兒的脾性,縱然在眼前的絕境裡,仍可以開心得像個玩遊戲的頑童。
微笑道:“因為我根本不知道這處是孤絕崖。”
安世清微一錯愕,接著忍不住的捧腹狂笑,笑得流出眼淚來,又怕笑聲驚動敵人,更可能牽動內傷,忍笑得有多辛苦就多辛苦。
不住點頭道:“這答案很精采。”
又咳嗽起來,好一會方回覆過來,道:“我很清楚尼妖婦,生性多疑,即使取得長索,仍不會魯莽地闖過來。”
朝燕飛瞧來道:“你可以應付嗎?”
燕飛道:“該勉強可以大戰十個回合。”
安世清苦忍著笑,投降道:“不要引我笑了,否則我五個回合都捱不住。唉!你是否準備跳崖呢?賭賭掉進水裡去還是撞石自盡。”
燕飛從容道:“以我們目前的傷勢,跳進水裡和撞上石頭根本沒有分別,肯定內傷一發不可收拾,結局不出淹死或被水流帶得撞往亂石。”
心中生出荒謬的感覺,他們從對敵變為必須同舟共濟固然荒謬,如他們跳崖而死更是荒謬絕倫,說出去肯定沒有人肯相信。
安世清奇道:“既然如此,為何你仍是一副悠哉遊哉的樣兒,似在欣賞孤崖夜景的神態。”
燕飛瞥他一眼,道:“老哥不也是開心得像個小夥子嗎?”
安世清道:“我怎麼同呢?我今年六十五歲,人生的悲歡離合全經歷過,早死晚死亦不覺抱憾。你小燕飛正值盛年,大好人生正等著你去嘗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