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還好那車並不急於動作,只是在後頭不緊不滿地跟著。不要說我想太多,在這樣一個無人的街上,一輛車要保持三英里的時速,你說它不是跟你是在幹嗎?
終於哆哆嗦嗦地到了家,還故作鎮靜地開啟大門,想著要留給犯罪分子一個從容的背影。結果一進門,我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嘩嘩譁連上三層鎖,同時一手就抓起來電話,擺好架式要撥911。但難掩好奇心,終究是從窗簾一角看出去,想看看犯罪分子無勞而返的沮喪,結果赫然見一輛警察噌的一腳油門,飛也似地走了。這才明白,是人民警察愛人民,不放心我這單身大姑娘半夜在街上溜達,保駕了一路。心裡不禁感動起來,多可愛的警察啊,我還差點兒把人家當不法分子給舉報了,唉,什麼眼神兒啊。
那是第一次跟警察過招,說來慚愧,連個照面都沒打,稀裡糊塗的。
後來,我買了車,可以在路上飆了,但還是一貫的小心本分,路上的牌兒寫多少,我就開多少。當然,我那輛小本田想飛上70邁也比較困難,發飄。
結果我這麼小心的人,還是讓警察給逮著了。原因是我去機場接爸媽,因為很久沒見了,心裡興奮難當,一不小心就開到90邁,還挺滋潤,渾然不覺,直到後頭晌起警笛聲。我一看,壞了,趕緊靠邊兒停,再低頭一看錶,航班眼瞅就到了,心裡急得要命,偏偏那警察躲在車裡磨洋工,估計是在查我這車的生辰八字,看我有沒有不良記錄什麼的。但航班不等人,我心急,拉了車門就出來了,心想,不就開罰單嗎?趕緊開了趕緊走啊。誰想,我這一出來不要緊,警察怕了,一下子把頭縮在方向盤後頭,用大喇叭衝我喊,請回到你的座位上,否則我們保留開槍的權利。沒辦法,他有槍,比較厲害。我老老實實地坐回座位,一會兒那警察又喊,把你的雙手放到方向盤上。我趕緊照做,心想,你看我這樣的象有槍的人嗎?別說槍,雙節棍都沒有。等了好一會兒,警察叔叔終於過來了,放下車窗,先跟我要了車的註冊單跟保險單,然後就開始調侃,小姐,在95號公路上就一定要開95邁嗎?那在495號公路上,你開多少?我心說,我哪有閒功夫跟你磨牙呢,快開了罰單讓我走好了。但想歸想,臉上還是陪著小心實話實說,我這是要去機場接人呢,我爸媽,很久沒見了,心裡激動啊,你看,不小心就超速了。這警察還算是通情達理,估計我那時看上去也是火燒火燎的著急,做不了假的。警察說,真的?我說真的。差點兒就想加一句,騙你我是小狗。警察把註冊單跟保險單還給我,說,走吧!我沒反應過來,跟著問,什麼?其實是不大相信這麼簡單就把我放了。警察說,你雖然很久沒見爸媽了,不過以後開車還是要小心啊,這麼快,對別人的生命也是威脅。我這才相信他不是開玩笑,心裡樂開了花,省了錢不說,沒有罰單也不會被扣點了。我說了句三克油,踩上油門就走,估計潛意識裡也怕他反悔。臨走時,聽見那警察喊,慢點開~~~。我心裡譁拉拉地直流眼淚,多暖人心啊。
那次超速印象深刻,雖然沒被抄單,但教訓是得到了,以後開車越發小心。想那警察不罰我也是應該的,我這麼好教育,響鑼哪用重錘敲啊。
但後來又碰到一次更加嚴重的,這回不是超速了,而是大搖大擺地就闖了單行線。
那時跟朋友一起逛紐約,車上幾個人說得高興,就忽略了我這個路盲。沒人管我,我就由著性子瞎開,紐約車多人多,我也巧了,淨挑了熱鬧的地方走,好在大家不趕時間,也就走哪兒算哪兒了。
正拐進一個路口,對面一輛大奔衝我就摁了一聲喇叭,車上四個人一起說,神經病!有個嘴巴厲害的還加了一句:開大奔了不起啊?一路說笑著,就開到路口。我一下子就傻眼了,這路口怎麼沒紅綠燈啊,前面橫亙一條大馬路,車水馬龍,跟條大河似的,我可怎麼穿越啊。正疑惑呢,路口正好兩個警察在喝咖啡,見了我,扔下咖啡,說說笑笑就過來了。我趕緊放下車窗,聆聽指示。那倆警察卻並不說話,衝遠處一招手,街那邊又過來兩個,也是嘻嘻哈哈的。現在想來他們也難得碰上我這麼笨的車主,看熱鬧的心情大家都是有的。車上的朋友一看四個警察過來,都嚇一挑,誰也不敢多嘴,恨不得一人伸個手指頭指著我說,是她開的車!事到如今,我也沒辦法了,只好報以倪萍般的微笑。這招應該管用,以前在大學時,坐火車逃票,我就這麼笑的。根據以往的經驗,補票逃不了,罰款一般都免了。如今跑到大洋彼岸,淪落到用大學時的招數,想來也悲哀,但當時確實嚇得只剩下傻笑了。那幾個警察過來說,小姐,你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