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夏雨。過了很久,風拂起了涼意,我們這才感到天已經很晚。
深夜,我們住進了同一個房間,而且只有一張床。那晚的夏雨比任何時候都要漂亮,她平攤在我面前,就像一隻溫馴的小貓。也就是說我想做些什麼激|情之事,簡直是唾手可得。其實我們也擁抱了,像戀愛時的那個樣子;我們也接吻了,像戀愛時的那個樣子;我們也袒露了,像戀愛時的那個樣子。但我們的激|情也只能到此為止,透過慾望,我理智地看到了與夏雨不可能擁有的將來,看到自己即將付諸給楊帆的種種責任。之後我們衝了涼,各自裹好毯子,相隔五十厘米,說了許多言不由衷的話。
那個晚上我才徹底明白:我是愛夏雨的,深刻而絕望地愛著她。只有很愛很愛她,才會在這個時候,對熱血澎湃的慾望無動於衷!後來,我給夏雨講了許多生活經歷,起初我半遮半掩,生怕她妒忌,又怕她告發。但後來她深情的眼神打動了我,我就開始對她和盤托出——當然除了她的表哥蔡小田。夏雨對我和楊帆在一起沒有表示多大驚訝,當確定楊帆的確無辜之後,她伸過手摸著我的臉,輕輕地說:“小峰,委屈你了!”
當時,我男兒的眼淚,如潮水般奔湧而出。夏雨適時地將我抱住,我們各自裹著一條薄薄的毛毯,毛毯阻攔著我們任何可能死灰復燃的愛情。不久,我們便擁抱著放聲大哭起來。
第二天早上,夏雨說要去見客戶,便率先走了。我一個人留在旅館裡,衝了整整兩小時的澡。這澡沖掉了世間上所有的汙垢爛泥,我的身體如一隻被洗濯乾淨的|乳豬。然後,我套上那件已經露了線頭的黑色T恤衫,獨自走上杭州的街頭,尋找一個僻靜的電話超市。
楊帆舅舅的聲音像趙大爺一樣蒼老。剛接電話,他就警覺地問我是誰。我說:“楊帆的朋友!”那邊無所謂的聲音,立馬變得小心翼翼,小得我幾乎都聽不見。但我還是艱難地得知了楊帆母親的病情:肝硬化!
楊帆舅舅說,這病暫時沒什麼生命危險,楊母也在堅持打針吃藥。不過要把病根去掉,還得花不少錢,楊帆舅舅隱隱約約地向我透露:楊家已經債臺高築,楊母又整天為楊帆的事黯然神傷。我只得一一告訴楊帆舅舅:楊帆在道義上是無辜的,請伯母別傷心;我們已逃到安全的地方,請伯母放心;不要對外提起我們的情況,請伯母小心。此外,請伯母一定要配合治病,我們在這兒找到了很好的工作,會盡快寄錢過來。
第54節:杭州 國酒茅臺夏雨(4)
回到梅城,我沒有把楊母得病的訊息告訴楊帆——她現在還承受不起。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儘快找到許多錢——在這個時候,我們能夠給予的孝心方式,也只有金錢。
在蕭金貴的幫助下,我在電纜廠兼了一份清潔工。每天早上六點至七點,中午一點至兩點,下午五點半至六點半,三個時段打掃廠區走廊、院子及職工生活區的衛生,同時沖洗大廠房“24 24坑位”的大廁所,月薪七百元。
這的確是一件噁心的差事。那些蒼蠅、蛆、菸頭、衛生巾、塑膠袋、鑰匙、小刀以及芹菜、土豆、辣椒的混合嘔吐物全部漚在尿液中、屎漬上,我得將它們衝進下水道。這些黃的、黑的、白的、紅的汙穢常常讓我噁心得吃不下飯,睡不著覺。最可惡的是,被我沖洗得窗明几淨的坑位,不久又會堆滿偏道的屎,滲出的尿,落紅的衛生巾,惡臭的嘔吐物,它們的製造湧現永遠沒有盡頭!我相信世界上再也沒有一個如此年輕的大學生,像我這樣清掃著以民工為主的廠區廁所。當然,在這兒唯一的好處,就是每天下班之前,能夠在空蕩蕩的廠區廁所內免費沖涼。
劉義曾經強烈反對,蕭金貴也是,楊帆更不例外。
劉義甚至罵過我:“想錢都想瘋了!”當我表達的確很缺錢的時候,他成功地慫恿我去賭了一次,但還是輸了四十塊錢,他對此就表示愛莫能助了。畢竟他贏錢也不容易,花錢又太過奢侈,總不可能每月給我七百元吧。
蕭金貴的意思是讓我去做另一份工作。他認為這兩份工對我來說都是大材小用,事倍功半。但放眼四顧,在梅村這個以小作坊工業為主的地方,新手根本找不到超過一千五百塊的工作。梅鎮倒是有,但蕭金貴知道,我離不開女友“吳雙”。
楊帆也反對過。她說我們兩個人,加上以後生下的小孩子,一個月八百塊也夠用了,何況我們還能寫點稿子掙錢。其實她也明白,錢永遠沒有夠的時候,何況我們的確很需要錢,在任何一個方面。被楊帆逼得無可奈何的時候,我將楊母生病的訊息,轉接到自己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