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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爺的手還打著吊針,不能向我揮手送別,他只能用混濁的雙眼眨巴著向我示意。

一路上蔡小田沒有多說話,我們之間好像突然豎起了一堵無形的牆,彼此都覺得尷尬無比。我預知到自己的猜測不是空|穴來風。果不其然,他並沒有將我直接送回山間住處,而是順著水泥路往上而行,直接騎進了歌樂山森林公園。我疑惑地問他:“楊帆在公園等我們嗎?”

“沒有,我想和你單獨聊聊天。”蔡小田語調沉重地對我說。

停車,爬山。我們順著最偏僻的小道往上走,一聲不吭地翻越了好幾個景點,最後到達頂峰。蔡小田醜陋大臉上的癩子得到汗水的灌溉,變得烏青透亮。只見他翻擇了兩塊石頭,對我說:“坐下吧。”

這是一個沉悶的上午,憑高不能望遠,目所能及的全部是陰霾的天空與黏滯的霧氣。一切顯得陰沉呆板、寂然無聲,近旁的幾株小草上,還附著莫名其妙的露珠。蔡小田掏出一張紙巾,在凹凸不平的臉上一抹,上面立即出現一片汙跡。

“我從小就長得醜,沒有女生正眼瞧過我,我就努力地學習,希望知識能夠彌補我的醜陋;到了中學,我的成績全班第一,有幾個女生常來問我問題,手卻總是下意識地捂著鼻子,好像我的臉上有膿水;後來讀大學,我的文章發表了,有外地的女生給我寫信、打電話、聊QQ,但一看我的照片就銷聲匿跡;再後來我成了網路作家,在北京一家文化公司工作,慕名前來的女性很多,女同事也不少,她們稱我蔡老師、蔡大哥,但除了稿子、除了工作,從不對我說半句多餘的話……

“長得醜是我的錯嗎?啊?我哪裡做得比別人差了?我也是堂堂正正的男人,我也有精神與身體上的慾望,我也需要有異性的呵護啊!

“起初我以為愛情就是性,從高中起我就學會了自蔚;有錢後我去過妓院,那裡的女人皺著眉頭與我Zuo愛,完事後從不躺在我懷裡溫存。幾乎所有的女人都像避瘟神般逃避我,我感到沮喪絕望極了。慢慢的我不知道什麼是愛情,什麼是衝動,我再也沒真心愛過女孩,直到遇到小帆——這五天與她在一起,我特別快樂。是她讓我明白了什麼叫海枯石爛,什麼叫此情不渝……小李,你能不能,能不能,把小帆讓給我?”

我真不敢想象,我最崇拜的偶像竟然用這樣可憐又可恥的言語,向我索要楊帆。

按理我應該猛烈地扔給蔡小田一記左勾拳,然後再大罵兩句:“去你媽的,混蛋!”但望著他眼眶中逐漸蓄滿的淚水,看到他此起彼伏的癩子中的滿臉真誠,我下不了手。但我又該怎麼辦?我又不是救世主,我不可能為了成全別人,而丟失掉自己好不容易才抓取到的幸福吧!不知是憤怒還是同情,我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見我沉默不語,蔡小田繼續向我展示著他對生活這部作品的文學天賦,他問:“你打算和小帆逃到哪裡?你還有父母,你還有夢想,你能夠躲到哪兒去?我老家在蘇州,我可以為了她搬回蘇州;我有一筆不菲的存款,我還能寫文章,賺許多稿費,我絕對有能力讓小帆過上幸福而安全的生活!”說完這些話,見我依舊木然不動,蔡小田信誓旦旦的口吻,變成了一種苦口婆心的說服:“何況,你還有夏雨,她一直都很喜歡你,我這表妹是一個非常不錯的女孩……”

在他滔滔不絕的敘述中,我試圖理智地思考:我是尊重蔡小田的,他是我夢想中最貼近的明燈;我是熱愛楊帆的,她是我生命激|情的全部。至於夢想、父母、夏雨,都令我長時間地難以選擇。

許多形形色色的“曾經與將來”,洶湧澎湃地撞進我的思緒,令我脆弱的大腦不堪重負。就那樣痛苦地尋找了許久,我這才找到了問題的癥結所在,問:“楊帆真的喜歡你嗎?”

蔡小田怔了一怔,說:“她,她當然喜歡我。你也聽到看到了,小帆和我在一起非常的快樂,也只有我才能夠讓她繼續快樂地活下去。”

第32節:醫院 朋友妻不客氣(9)

我的心痛痛不已,我的眼淚流不停,我知道蔡小田說的全部都是真話。我想到楊帆那脆弱而又戲劇的生命,她是該屬於舞蹈、屬於自由、屬於野性的,而我的確不具備熱愛她的資格。也許真的只有蔡小田,才能用財富與實力來改善她的流浪生活,而與我在一起,楊帆只會永遠吃苦受累。當時我內心複雜,我不得不承認,蔡小田高超的語言讓我人生的天平,傾向了自私的生活。我甚至覺得,楊帆已經找到了她所要的真正愛情。

我抬頭看看蔡小田,在他的口沫橫飛中,臉上的癩子仍然在止不住的顫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