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閃電掠過,天地一片亮堂。
別說蔡換兒,就是小毛自己,饒是有雨具護身,還是一腳泥加一身水。
這樣下去不行。
“前邊不遠,有處打尖的草棚。”小毛抹把雨水忽然沉聲道。
“哦。”蔡換兒有氣無力。
可算有個歇腳的地方了。她們這樣專揀生僻的小路走,躲過了搜尋的人馬,進入了山林中。而山林,是蔡換兒的弱項。
她完全不辯方向,也走不慣山林地,差不多是磕磕絆絆,靠著小毛拽扶才堅持沒倒下。
草棚是村裡的平時進山砍柴撥草種樹之作暫時歇腳之用。可以躲雨,躲陽光。可容兩人面對面坐著。
草棚頂上是草,厚厚一層,都打溼了,滴滴漏雨。
地面也沒那麼幹燥,棚身也透風。但總比在外頭瞎竄強。
小毛去角落扯了些沒被雨打溼的草放到地上,一屁股坐下。蔡換兒不由可憐巴巴:“喂,把我手也鬆開呀。我又打不過你。”
“過來。”小毛頭此時好說話,真把她的雙手鬆綁了。
蔡換兒揉著被綁的生疼的手,藉著閃電瞅瞅草棚。
是坑窪的土地,靠近裡頭鋪有草,大多被雨淋溼了。頭頂還有漏雨飄入,外面風還是那麼大。
小毛斗笠沒掀開,坐在草堆上,愣愣盯著棚外發呆。
風聲雨聲加上蔡換兒的嘆息聲,聲聲討厭。
“別唉聲嘆氣了。”小毛惱了。
蔡換兒低頭絞擰著衣服,仍輕嘆:“我說,你有沒有靠譜的逃走路線呀?不會逃進山裡瞎轉悠吧?那樣不如回去自首,爭取寬大處理。”
半晌,小毛幽幽道:“有一條。不過,雨夜極為不好走。”
“哦。”蔡換兒捋一把頭髮,同時眼光斜溜著棚外。
“你別妄想刑元紹會找過來救你。他真來了,也救不了你。”
“知道。你臨死要拉個墊背的嘛。”蔡換兒心很大的一屁股坐到她身邊,問:“我說小毛,都到這地步了。咱們說說真心話。”
小毛怪詭的斜乜她:“真心話?”跟她說?腦子沒進水吧?
蔡換兒不以為意,還拍拍她肩:“是呀。你現在窮途末路,我呢前路茫茫。也許咱們前後腳奔赴黃泉。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嘛。何況這雨夜,乾坐著發呆,好無聊啊。”
雖然早就瞭解蔡換兒是個說話特別摸不著邊的人,小毛還是訝異了。
都這時候了,她還找對手聊天,就因為太無聊?
接收到小毛錯愕的眼光,蔡換兒輕輕笑笑:“來來,說說你都經歷了什麼悲苦童年,導致你變成現在這樣?這叫挖崛嫌疑分子背後的悲情故事。我家鄉有些缺德的妓者最愛這麼幹了。我借用一下排遣下恐懼。”
“妓者?青樓女?”新鮮名詞。
“有男有女,德性差不多。不過,這不重要。”蔡換兒嘿嘿笑:“小毛,你真名叫什麼呀?”
小毛沒理她。
“你頭上的癩瘡是天生的,還是因為要混進嘯山寨故意染上博同情的?”蔡換兒好奇也不怕害死自個。
小毛身形動了動,兇巴巴的眼神嗖的射向蔡換兒。
蔡換兒感覺到了,卻當沒感覺。繼續好奇:“你還有同夥嗎?桂花不算。”
“哼!不想死就閉嘴。”
“好,這一條跳過。那你是怎麼收賣桂花的?因為她家窮,有個不成器還重男輕女的酒鬼爹?”
小毛翻白眼:“你這麼會猜,還問個屁呀。”
“這麼說,我猜對了。”蔡換兒很高興擊下掌:“那我就好奇了。你為什麼不收賣她的酒鬼爹呢?”
“廢物一個。”小毛評價。
“哦。也對。酒鬼嘴上不把門,喝酒了把你供出來就不好了。”蔡換兒明白了,馬上追問:“那桂花娘呢?那可是個精明能幹的女人呀。要是收為你用,你何至於落到這般田地?”
小毛深吸口氣:“你說呢?”
“我說呀。”蔡換兒還真琢磨了下:“桂花娘自強自立又自尊,品行不錯。所以不為小利小恩折服,你一個小毛孩,跟她又沒共同語言,收賣難。”
這話分析到位。著實令小毛頭對她刮目相看了好幾眼。
“小毛,你人為的設計了平時很謹慎,唯唯諾諾的只顧埋頭做事的假象。那麼,你跟桂花混熟是打豬草的時候,對不?”
小毛被她的話題漸漸勾起傾吐的慾望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