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非常瞭解。不用仔細琢磨,就知道耶律赤犬是在為哥倆先前全軍覆沒的醜事找理由。
鄉勇比邊軍還出色,鄉勇中間還有好幾個名將之才,那麼,先前哥倆戰敗之事,就沒什麼好丟人的了。反正吃了敗仗的已經不止是哥倆,馬延煦當初倒是立了軍令狀呢,如今不也被碰了個灰頭土臉?
他是為大局著想,不願為了一點點虛名,破壞了整個隊伍的內部團結。而耶律赤犬,卻從不考慮那麼深。記恨在來路上,馬延煦曾經對自家哥倆的冷遇,撇了撇嘴,又大聲道:“我不是漲替他人志氣,我這是提醒大夥兒,切莫再輕敵。對面的鄉勇既能殺得出來,又能收得回去,絕非一群烏合之眾。而我軍已經失了銳氣,人數上的優勢也不復存在。到底何去何從,必須要仔細斟酌!”
“大哥!你不要亂說話!”韓德馨越聽越著急,一邊偷看馬延煦的臉色一邊連連跺腳。自家哥哥所言大部分都是實話,可此時此刻,實話怎麼能實說?一旦把姓馬的給擠兌得惱羞成怒,按照軍規,他可是對所有部將,都掌握著生殺大權……
好在馬延煦肚量不錯,且非常知道輕重,並沒有像他所擔心的那樣直接給氣瘋。先朝著大夥笑了笑,隨即朗聲說道:“派兩個營頭出戰,原本就是為了試探敵軍虛實。雖然盧永照作戰不利,導致白馬和黑豹兩營將士潰敗,但敵軍虛實,卻也已經試探得非常清楚。接下來,就看我等如何洗雪前恥了!”
“軍主說對!”
“將軍所言甚是!”
“馬將軍勝不驕,敗不餒,的確有古代名將之風!”
“馬將軍……”
眾將佐和幕僚們聞聽,立刻強打起精神附和。彷彿剛剛吃了大虧的是對手,而不是自己這邊一般。
“多謝諸君信我!”馬延煦抖擻精神,四下拱手。“馬某必不相負!”
四下裡,又是一片稱頌之聲。眾將作和幕僚們紛紛表示信心未失,願同主將一道力挽天河。馬延煦聽了,先是笑著拱手,隨即,迅速收起了笑容,大聲吩咐:“來而不往非禮也!韓方,你,帶著蒼狼營弟兄追上去,還之以顏色!”
“這……?”被點了將的蒼狼副指揮使韓方先是一愣,隨即拱手領命,“是!”
“軍主……”眾幕僚們也全都被嚇了一跳,欲言又止。
蒼狼營是馬延煦的嫡系,也是這四個幽州漢軍營中最精銳的一個。如果蒼狼營再大敗而回,這一仗就徹底不用繼續打了。能全師而退,大家夥兒都得燒高香。
“不必多說,我心裡自有主張!”馬延煦擺了擺手,搶先一步制止了眾幕僚的勸諫,“五百精銳對三百鄉勇,我就不信,他還能再打我個倒崩而回!”
說罷,又叫住正在點兵的韓方,大聲吩咐,“記住,拿出全部本事來,獅虎搏兔,尚需傾盡全力,你切莫再步盧永照的後塵。追到距離城下一百步處,即可收兵。要你去,不是想一鼓作氣破了李家寨,而是打掉敵軍士氣,重振我軍聲威!”
“諾!”副指揮使韓方再度躬身施禮,答應得分外大聲。片刻後,整個蒼狼營在他的帶領下傾巢而出,踏著被射死的潰兵屍骸,惡狠狠地撲向了正在結隊後撤的漢家兒郎!
陶大春和潘美兩個,迅速發現了追兵。果斷地命令麾下弟兄們停住腳步,準備列陣迎敵。就在這時候,山頂的冰城內,忽然響起了一陣清脆的銅鑼聲,“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瞬間就傳遍了整個疆場。
“便宜了你們!”潘美朝著山坡下快速追過來的幽州軍吐了口吐沫,轉身揮舞令旗,“撤,撤回城裡,別耽誤幽州軍給他們自己人收屍!”
“走了,巡檢大人慈悲,給幽州人一個收屍的機會!”隊伍中的都頭、十將們心領神會,齊齊扯開嗓子大聲號令。
聞金必退,這是訓練時已經刻進大夥骨髓裡的軍規,所以縱然覺得不夠盡興,眾鄉勇也不敢違背。紛紛鬨笑著轉過身,朝著冰牆揚長而去。
“站住,拿命來!”
“站住,有種不要走!”
“不要走……”
原本心懷忐忑的幽州蒼狼營將士,沒想到對手走得如此乾脆。頓時心裡頭空落落的好生難受。扯開嗓子,一邊破口大罵,一邊加速追趕。
然而,論起走山路,他們可真不是鄉勇們的對手。更何況其中大部分兵卒,心存畏懼,並不想真的追上前跟士氣正旺盛的鄉勇們拼命。結果追來追去,雙方之間的距離非但沒有縮短,反而不斷增加,任山下的戰鼓如何催促,都無法改變結果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