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大夥就能將澤州境內所有盜匪犁庭掃穴。然後便可以回到府城當中,好好過幾天安寧日子。誰料,還沒等大夥想清楚,手中的賞金到底該怎麼花,幾匹快馬,卻流星般闖到了軍營門口。
“韓將軍,我們要見韓將軍,救命,救命啊――”騎馬者背後,插著漢軍信使特有的紅旗,一個筋斗摔下來,跪在地上大聲哀告。
當值的百人將不敢怠慢,趕緊命人將已經累散了架的信使們攙扶起來,連拉帶扛送到中軍。當見到了韓重贇這個正主,信使們哭得愈發響亮,趴在地上,頭如搗蒜,“韓將軍,韓將軍救命啊。懷州,懷州城被山賊給包圍了。城中父老鄉親,城中父老鄉親,再不救就全完了!”
“你從哪裡來,到底怎麼回事?河陽軍呢,河陽軍去了哪?”韓重贇聽得滿頭霧水,皺著眉頭追問。對方身上滿是血跡和泥漿,一看就是衝破了重重險阻,才僥倖抵達自家軍營的。可懷州屬於河陽節度使孟景玉的地盤兒,根本不歸武勝軍管轄。如果未經朝廷准許就貿然越境剿匪的話,無論是輸是贏,過後恐怕都會惹上一身麻煩。
“我家孟,孟帥奉朝廷之命,兩個月前押解糧草前往相州大營。”幾個信使一邊喘息,一邊爭先恐後地快速補充,“少將軍,少將軍前日正領家丁在城外打獵,忽然間從背後就殺出一夥強盜來。二話不說,先用亂箭射傷了我家少將軍。隨即又追著少將軍的腳步,圍困了沁陽城!”
“這麼狠?!你們能確定來的就是土匪麼?中間不是有什麼誤會吧!”韓重贇眉頭跳了跳,本能地覺得此事過於蹊蹺。
不像澤州和潞州,最近十幾年來作為後晉朝廷和漢王府之間的緩衝區,誰也沒心思治理,最後徹底淪落成了土匪窩。懷州因為距離汴梁近,雖然不至於盜匪絕跡,但秩序在整個中原地區都數一數二。此地忽然間就冒出一夥土匪來,並且還有膽子圍攻府城,就有點兒太奇怪了,至少,韓重贇自己從沒聽說過哪家綠林綹子,遷徙到了那邊。
幾個信使聞聽,立刻淚流滿面,“不是誤會,不是誤會,我家,我家少將軍,我家少將軍傷在了胸口上,縱使還能救回來,下半輩子也離不開病榻了!若是同僚之間的誤會,誰敢下這麼狠的手?若是誤會,誰有敢大白天的,公然在城外殺人屠村?!”
“殺人屠村?”韓重贇的手一緊,腰間佩刀被拉出了一大截。太行山中的土匪雖然作惡多端,輕易也不會將一整個村子的百姓斬盡殺絕。敢採取這種酷烈手段對付百姓者,要麼跟懷州孟家之間有著不共戴天之仇,要麼是毫無人性的化外蠻族。而眼下無論契丹人、吐蕃人還是党項人,跟懷州都隔著數千裡之遙。
“屠村!他們先是威逼劉刺史獻城,劉刺史不肯,他們就緊鄰西門的兩個村子裡頭的百姓全抓出來,當著滿城將士的面兒給屠殺殆盡。他們還說,還說這只是警告,如果沁陽城三天之內不開門投降的話,他們,他們接下來每隔一天,就屠掉一個村子!”信使們越說越難過,越說越驚慌,趴在地上,不停地磕頭。“韓將軍,就您的人馬離懷州近了。如果您不去,沁陽城內城外二十萬父老鄉親,就活不下來幾個了!”
“他們打得誰家旗號,帶隊的頭領是誰?規模呢,大概有多少兵馬?你們不會只跑到我這裡搬救兵吧?旁邊的河中節度使那,還有南岸的汴梁和歸德軍……”韓重贇聽得火冒三丈,強壓著殺人的衝動繼續刨根究底。
“沒旗號!隊伍規模也不算大,頂多七八千人的樣子。但,但隊伍裡有很多,很多人是契丹胡虜!”一名信使被問得著急,瞪著通紅的眼睛交待、
“可能是契丹人,也可是強盜假扮的契丹人。我們沒弄清楚!”另外一名信使怕嚇壞了韓重贇,趕緊出言補充,“皇上御駕親征,汴梁城內只有禁軍,沒聖旨不能出城。歸德軍眼下跟著高帥一道出徵鄴都,留守老營者全是輔兵,不可能救援懷州。至於河中,河中趙節度被皇上召去身邊了,軍中沒有人做主,也發不了一兵一卒!”
“韓將軍開恩,韓將軍開恩啊!不是我等非要逼您,實在,實在是找不到其他人了!您要是不肯發兵,懷州數十萬百姓,就只能任人屠戮了!”其餘信使聽完,趴在地上,不斷地磕頭。一會兒功夫,額角上就流出血來,和著眼淚,淌得滿臉滿身都是。
韓重贇雖然遠比同齡人成熟,卻畢竟未失良善本性,聽信使們哭得可憐。忍不住就將手朝帥案上的擺放令箭處摸。楊光義見狀,關緊上前用身體擋了一下,然後大聲問道:“你們說是來自懷州,可有求救書信?”
“有,有!”信使頭目連聲答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