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讓我有點摸不著頭腦。我道:“此話何解?”
“統制你用兵已大似陸爵爺,假以時日,你未必不會如爵爺一般,由軍功封爵的。到時,可要請楚將軍你多多提拔我了。”
我不禁一笑道:“曹將軍,認識你以來,第一次知道你原來是個馬屁精,倒是看不出來。”
曹聞道長相有些象柴勝相,鬍子來碴的,看起來很有點忠厚樣。他聽得我這麼說,卻有些惶恐地道:“統制,末將無禮,請統制恕罪。”
我嘆了口氣道:“何罪之有?希望我有朝一日能和陸將軍一般。”
說起陸經漁,曹聞道也深深地嘆了口氣。陸經漁這個不世出的名將,他的最後一戰卻如此窩囊,根本沒什麼表現,實在讓人唏噓。可是在我心裡,隱隱地又在想著:“有朝一日,難道我不能勝過陸經漁,甚至勝過那庭天麼?”
一發現自己在想這個,我不由得一凜。也許是因為接連兩個勝仗,斬殺一千多個蛇人,讓我有些得意了。兵法上也說“驕兵必敗”,我自己能意識到自己有些驕傲,但那些士兵能意識到麼?
我看了看周圍的船隻。在江面上,星星點點的,幾十艘船正在加快行駛,我心頭卻湧上了一絲懼意。
※ ※ ※
離東平城還有兩裡時,隱隱聽得有一些廝殺聲傳來。因為正起東風,這聲音支離破碎,也聽不出城中戰況如何。我叫起正在休息的甄以寧,讓他跟在我身邊,一塊兒站在艙頂觀察周遭形勢。離東平城漸漸近了,現在必須要加倍小心。一想到又要守城,高鷲城中的那些事又象一個揮之不去的噩夢一般縈繞在眼前。
瞭望臺上的甄以寧忽然大聲道:“統制,陶將軍發現水上有敵情,他準備全速前進,要我們跟上。”
現在雖然順風,卻是逆水,船能開到每個時辰四十里,已是把大部份士兵都充作槳手了。陶昌時的狼軍頗諳水戰,他們的槳手比前鋒營要強得多,大概還能再加快一些,但前鋒營卻已勉為其難了。如果他一味求快,那這個鋒矢陣便要被打亂,我急道:“命令他保持隊形,不得亂了陣勢。”
但是我也知道已經沒有用了。前方的狼軍已經在加速,左翼的劉石仙也已跟上,現在處於右翼的前鋒營已落後了十餘丈,這個鋒矢陣哪裡還有鋒矢的樣子,倒象是個鉤形陣。我心急如焚,叫道:“甄以寧,命狼兵不得擅自前進。”
先前遇到的蛇人,恐怕都不是準備打仗的,所以都沒有帶水戰器具。在東平城外出現的蛇人,一定已是準備充份。我們一跳狂奔,士兵已有疲意,更兼是逆水,船又不大,又是晚上,可以說天時地利人和一樣不佔。陶昌時只怕因為先前兩場勝仗來得太輕易,已有了輕敵之意。
可是,這條命令哪裡有用,陶昌時一軍一馬當先,越衝越快,劉石仙則緊隨其後。如果是在陸上,這樣子不成章法的衝鋒純粹是胡鬧,陶昌時大概也自信狼兵水陸兩方面的戰鬥力,根本是在不顧一切地衝上去。甄以寧打了一陣旗號,頹然道:“不行,陶將軍沒看見。”
“是不想看吧。”我喃喃道,又大聲道:“命全軍加快跟上。”
現在只有寄希望於狼兵的戰鬥力了。這樣支離破碎的陣勢,已不能再發揮作用,現在我們的優勢又少了一項,只希望狼兵在水上的戰鬥力能夠和陶昌時想的一樣強。
東平城已經就在眼前,現在也可以聽到一些喊殺聲,並不很強,而我們在船上也可以看到,東平城北面的水門上,燈火亮了許多,想必是城上計程車兵已聽得江上有動靜,正在加強北門守禦。
前鋒營雖然戰鬥力不會遜於狼兵,但是操槳之術卻比狼兵差遠了,我看就算讓所有人都去操槳,恐怕也趕不上狼兵了。水面上,只見陶昌時船上的燈光越來越遠,他的前鋒大概已到了東平城北門外了。
突然,從前面暴發出一陣喊叫,這聲音讓我渾身都一凜。這聲音太熟悉了,好多次我在半夜裡驚醒時,耳邊迴響的就是這樣的叫聲。
這是人垂死時絕望的慘叫!
我伸長脖子,只待看過去,但現在前面重帆如雲,就算大白天也大概看不清前面,不用說是晚上了。卻見前面有一陣燈光閃過,我急道:“甄以寧,那兒說什麼?”
甄以寧的臉色也有點變了,他兩手揮舞著手中的油燈,一邊道:“陶將軍的一艘船被擊沉,他要我們加倍小心!”
這麼快法!我不禁一陣駭然。現在,陶昌時的前鋒恐怕剛剛和蛇人碰面,這麼快便有船被擊沉了。我急道:“讓他不要胡亂攻擊,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