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煜微微一笑,在她身旁坐下,說:“我二人能這樣花前月下,已經很好了……”
花前月下……錦言抽了抽眼角。
只聽承煜繼續道:“那日我們回襄陽,馬車走在大道上,我看見陸鴻騎著馬,在高處的山坡上遠遠隨著我們,我們走一段,他也走一段,我們停下休息,他也停著不動。直到我們換了船,我看見他在山坡上遙立,遲遲不走。”
錦言心裡一動,趕忙幫無雙掩飾:“那一定是陸表哥怕你們路上遇見危險,才有心護送,你們哥幾個的情誼,真是……很難得,很難得。”說著說著,結結巴巴起來。
承煜好笑地看著她,忍不住敲了她一下:“陸鴻百里相送,是為了我們幾個大老爺們?”
錦言低下頭,囁嚅道:“可不就是嘛……”
承煜看著她因為撒謊變得紅紅的耳垂,眼中多了幾分溫柔,轉而道:“在我離開京城之前,家裡已經開始為無雙議親了。”
錦言這才真的驚動了,眼神輕晃,看著承煜:“是那個彭家?”
承煜點了點頭:“原來你知道。若事成,恐怕那日山坡上,陸鴻是最後一次見無雙了。”
錦言的眼中蒙上淡淡的水色,心裡發酸:“可是無雙,並不想嫁給那個彭翊啊。”
“那彭翊也算不得什麼君子,為人陰冷,酷好權謀,雖不曾娶妻,可家中美妾成群,父親就對這親事不很贊成。”
錦言略略放心一些:“既是侯爺不同意,那這事兒應該成不了。”
承煜冷冷地撇唇:“你是看不懂時局,皇帝讓父親進京,為的是制衡彭家,無論誰人都看的明白,彭家自然也是知道。彭家意欲同我家結親,為的,只是給皇帝一個下馬威,專門讓皇帝臉上無光。”
錦言想不到此事會如此複雜,難怪京城權貴如雲,彭家卻偏偏選中了無雙。
承煜眼色微微一沉:“若然彭家執意而為,此事,凶多吉少。何況,李夫人和你承煥哥哥,可很樂意促成這門親事。”
李夫人……錦言側頭去看承煜的表情:“你從不喊她做母親麼?”
承煜眼神驟涼,嫌惡地閉上唇。
錦言忽然覺得自己說錯了話,不知所措地望著冷著臉的承煜。承煜瞥眼看見小妮子像是隻怯怯的兔子,忍不住放暖了眼神,說:“她的事,以後若有機會,我一定好好地說與你。”
錦言認真地點點頭。
承煜笑笑,繼續說:“李夫人與彭家有意靠攏,是為了你承煥哥哥的官途。而且,你承煥哥哥同那彭翊認識時間雖不長,卻很是臭味相投。”
每每提起承煥,承煜都沒好話,錦言是習慣了的。低頭想了一陣,錦言又安慰自己似的道:“可無雙自己不願意,侯爺和夫人應該不會為難於她吧,畢竟是嬌生慣養……”
承煜忽然感慨:“所以,咱們倆,也算幸福了是不是?”
錦言剛要說什麼,忽然承煜攬著她躲到了樹後,一會兒,南邊的方向傳來了踏雪的“吱呀吱呀”聲。那腳步聲在不遠處的大榕樹下停住,左右踱了起來,像是在等人,因是晚上,樹影之外實在難辨身形容貌。
承煜溫暖的呼吸籠在周遭,錦言也臉熱起來。
錦言在心裡小小地埋怨:什麼時候,才能不這麼藏著掖著呀。
過了一會兒,又來了一人,腳步略慢,和先前那人會合了,停了一下,便開口:“出來的時候沒被人看見吧?”
錦言的心猛烈地跳了一下:是徐姨娘的聲音沒錯!這話裡,似乎有不尋常的意思呢。
承煜也明顯警惕起來。
先來的那人並沒有說話,也許是點了頭,徐姨娘這才又道:“這個你拿好,到時候撒在漪蘭居煮茶的水裡。”
錦言的眉頭倏然擰起,果然,徐姨娘又要有所動作了。
徐姨娘輕聲地笑了一下:“等漪蘭居的人藥勁兒上來,都昏睡過去,再讓那男人進虞文瀾的帳子裡去,等一切妥當,你再去知會我一聲兒。等天亮了,事就成了。老爺明夜凌晨才會回府,到時候看到這一切,無論他信不信,虞文瀾反正是沒臉活了。”
錦言身上像被過了一道冰水般滯住,拳頭不由自主地顫抖,卻聽承煜輕輕的聲音繞在耳邊:“別打草驚蛇,現在就算抓住她們,憑隻言片語,也定不了她們的罪。”
另一個人靜了靜,隨即行禮,轉身快步走了。
徐姨娘看著那人的背影,自言自語:“虞文瀾,想讓我留在襄陽看大門,好狠的心吶。反正我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