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風四溢。
座上高煦,連同紀、索二位,都可當得上是個“飲家”,只嗅著了味兒,即可斷定老人所說不假,果然是性子極醇的烈酒,卻是芳香撲鼻,俱不禁興起了一番酒興。
黃衣道人放下葫蘆,自己捧起了面前酒碗,先顧自己的一連喝了幾口,才自放下道:
“你就嚐嚐吧?”
跛足老人小心翼翼地把半碗酒端到了高煦座前。
索雲道:“慢著!”接過來低頭細看了又看,只見酒色略呈淺黃,卻清瑩澈底,狀若琥珀,除了一股醇厚的酒香之外,辨不出一些異味,他仍然還不放心,待要取出隨身攜帶的銀針,入酒試探,一旁的高煦卻已不耐,伸手把酒接了過來,“道長飲得,我也飲得!”
端起來喝了一口,大聲讚道:“好酒!”
黃衣道人冷眼旁觀,鼻子裡哼了一聲,冷冷地道:“你不怕酒裡有毒?”
話聲方歇,索雲已霍地站起,叱道:“大膽!”
卻為高煦凌厲的目光制止,不自禁地又緩緩坐了下來。高煦遂即一笑道:“道人你說笑話了,一來你我素不相識,井無仇恨,二來你相貌慈善,卻不似為惡之人,三來這酒你已經喝過了。”
道人冷笑道:“素不相識而遭毒手殺害的人多得是,仇恨之一說,卻也不無盡同,有人為報家仇、國仇,所謂替天行道,卻是時有所見之。”
高煦神色為之一變,卻是沒有發作。
黃衣道人的話還沒有說完,呵呵一笑,又接道:“至於說到貌相慈善,足下豈不知‘人不可貌相’這句話麼!有些人儀表軒昂,身屆廟堂,卻免不了禍國殃民,殘民以逞,更是所在猶多。古來昏君,哪一個不是儀表堂堂?卻又行事多乖,這類人如遭殺害,正是百姓黎民之福,即所謂‘聞誅一夫紂矣,未聞弒君也’,壯土你道是也不是?”
一席話說得高煦臉上變色,緊依著他身邊的索雲,更不禁怒形於面,在他看來對方這個黃衣道人,說話已十分露骨,王爺一時大意,飲下了他的毒酒,怕是性命休矣,一時忍不住,待將出手向對方發難的當兒,卻為高煦暗中一隻手壓住了他的起勢。
索雲怔了一怔,轉向高煦看去,只覺得他一張臉赤若硃砂,顯然酒性所致,只是一雙眼睛,依然光華的的,精氣逼人,不見一些兒混濁。
一旁的紀綱卻已查知在先,見狀一笑道:“王爺酒性極好,素有‘滄海之量’,你道這區區半碗酒,就能醉倒了麼?你放心吧!”
聽紀綱這麼一說,索雲才算放心了。
“聞君一夕話,勝讀十年書,道爺身在江湖,心在黎民社稷,令人可敬!我拜領了!”
一面說,高煦舉起酒碗道:“敬你一碗!”說著雙手捧碗,將剩下的小半碗,一古腦全數喝了下去。黃衣道人點頭道了聲好,一口氣也將面前酒喝了個精光。
哈哈一笑,他目光灼灼地視向高煦道:“你的酒量不錯,不要小著了我這半碗殘酒,如果沒有相當酒量的人,卻是萬萬當受不住,挺得住可就妙用無窮。想喝我這個酒的人可多了,無如我這個人小氣成性,看不順眼的人,就是他拿上一大把銀子,也休想嘗上一口,一些為虎作悵的勢利小人,也只能嗅嗅味兒罷了!”說時酡顏乜目,看了一旁的紀綱一眼,雙手扶案,由不住宏聲大笑了起來。
這番說白實在已是再明顯不過,分明指明瞭紀綱就是勢利小人,再糊塗的人也能明白。
偏偏紀綱這隻老狐狸,竟是好涵養,依然故我,甚至於臉上顏色都不曾變一下。
黃衣道人別看身材不高,更不粗壯,這幾聲笑,卻是極為洪亮,大有“響遏行雲”之勢,聲浪衝激之下,茅篷幾似無能覆蓋,簡直要掀了開來,直震得在場各人耳鼓雷鳴,嗡嗡作響。
高煦聆聽之下,由不住轉目紀綱,由於後者精於武術內功,為人精明幹練,閱歷又豐,或許可以看出對方到底是個什麼路數。
紀綱表面上看來,雖是不動聲色,其實卻一直在極為仔細的觀察著這個道人。其實在雙方見面之始,他已看出了道人絕非尋常,只是一任他搜尋枯腸,翻遍了記憶所及,卻也找不出一點有關眼前道人的任何線索。話雖如此,他卻對道人抱著極大戒心,生恐索雲護主心切,一時輕舉妄動,造成不可收拾局面,當下忙自以目視意,暗示索雲不可出手。
索雲雖沒有紀綱那般心機,卻也不是莽撞之人,這時聽得道人宏量笑聲,料定了對方道人必非等閒人物,只是卻一時拿不定他的心態意圖,也就不敢輕舉妄動。他深知紀綱一身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