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嫂可曾回過芍藥閣了,看到瑁哥兒沒,瑁哥兒可好些了?”荀卿染問。
“已經回去看過了。瑁哥兒方才吃了藥,睡下了。唉,我才離開幾天,瑁哥兒那張小臉就瘦了一圈,身邊沒我這個做孃的知疼知熱,誰知道這些天都受了什麼委屈。”
齊三奶奶掏出帕子,抹著眼角抱怨道。
荀卿染再次確認,齊三奶奶一點都沒有變。
“瑁哥兒年紀小,身邊是該有妥當的人。我原還看著他那奶媽是不錯的,丫頭們雖年紀不大,也還好。既然三嫂覺得她們不中用,那等我回過老太太和太太,打發出去,再換新人就是,這次一定讓三嫂挑合意的人。”荀卿染笑道。
聽荀卿染說要調換人,齊三奶奶噎了一下,馬上搖頭。
“算了,弟妹不知道,我是個長情的人,只有人對不起我.我卻能對不起人。別說我這些事了,怪難受的。還是說說弟妹的喜事吧。”齊三奶奶擦了擦乾乾的眼角,又換上一副笑臉。
“喜事,我哪裡來的喜事?”
荀卿染微笑問道。
“不僅是喜事,還不是一件喜事,弟妹可以說是雙喜臨門那。”齊三奶奶咯咯笑道。
荀卿染挑了挑眉,“我的喜事,自己竟不知道,還要請教三嫂那。”
齊三奶奶目光在屋裡四下掃了幾眼,指了指炕角放的軟鞋。
“這第一件喜事,可不是明擺著的?四爺回來了,弟妹還不是大喜。”
這軟鞋是方才收拾齊攸的行李,發現軟鞋邊的繡花有些磨了因此拿出來,準備依著原來的樣子另外繡的。
齊三奶奶因此就判定是齊攸回來了?
“嫂子真是聰慧,是四爺方才打發了小廝送了行李回來。四爺先去宮裡見駕,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到家,我還沒來得及去稟報老太太那。”荀卿染道,“三嫂說這是喜事,真會打趣我。就依三嫂所說,這也算是一喜了。”
“還有更大的一喜,弟妹肯定不知道,只怕是想都沒有想到的。”齊三奶奶臉上的笑容更大了些。
不知為啥來,荀卿染只覺得齊三奶奶這副笑臉,讓她有種很不好的感覺,還不如齊三奶奶哭喪著臉讓人看著舒坦。
齊三奶奶說完話,就笑嘻嘻地看著荀卿染,等著荀卿染去問她。
荀卿染心念一轉偏不如齊三奶奶的意,只淡淡道:“三嫂不知道我,歷來最容易知足,喜事啊,一件件地就足讓我高興了。”
齊三奶奶見荀卿染不來招攬,卻一點都不氣餒,轉身對跟來的小丫頭吩咐,“去把人帶進來吧。”
荀卿染看了看齊三奶奶,她竟然還帶了人來,不知道帶的是誰。那小丫頭應聲出去,少頃回來,身後跟進三個人來。
荀卿染就是一愣。
當先一個女人,十分年輕,看樣子絕不會超過二十歲。這女人穿著淡黃色緞子的灰鼠合身長襖,下身是月白色棕裙。烏黑的頭髮在頭上棟了個墮馬磐,一張粉白的瓜子臉,薄施粉禁,大眼水波盈盈。這女人手裡還牽著個一身橘黃色衣裙的小姑娘,小姑娘只比女人的膝蓋略高些,也是白嫩嫩一張瓜子臉,大眼睛,與女人有七八分相象。兩人身後跟著今年紀稍大,穿著潞綢的裙襖的婦人,那婦人背上還揹著兩個包袱。
這三人的穿著打扮,一看就不是京城人士。這樣拖家帶口,揹著包袱,難道是齊家的遠房親戚,來走親戚,投靠的?荀卿染正心下思量。
那女人也有些緊張進門後只看了一眼,便低下頭,緊緊地拉著小姑娘的手。小姑娘正是懵懂的年紀,反而大大方方,好奇地睜大眼睛四下打量。
齊三奶奶也不事先說明一下,就這樣冒冒失失地帶人到她這裡來,確實是齊三奶奶一貫的風格。荀卿染好脾氣地轉頭往齊三奶奶望去。齊三奶奶正一臉的得意。
“還愣著做什麼,這就是我跟你們說的,你們要找的人。”齊三奶奶衝那女人使了個眼色。
那女人抬頭看了看荀卿染,又急忙低下頭去.一張粉臉本就泛紅,這時更加紅透了,遲疑了一下,就跪了下來。
“我……妾,柳氏望月,給奶奶磕頭。”
又轉頭讓那小姑娘也跪下:“月牙兒,快給母親磕頭。”
“娘,您不就是母親。”小姑娘聽話地跪在地上,望望荀卿染,又望望柳望月。
“忘了娘怎麼和你說的,娘是娘,母親是母親,乖,快聽話磕頭。”柳望月道。
小姑娘聽了,似懂非懂,卻乖乖地兩手撐地,低頭就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