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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部分

這林繼業自從幾年前生意虧了個底兒朝天后,倒象變了一個人兒。每日只是到縣裡的酒館裡去吃酒閒坐。家中事務一概不管,全靠著老婆盧氏和閨女白天黑夜的織布繡花,稍稍賺些家用,他哥哥林繼祖雖說也生意同敗落了,但手頭好歹比他多些銀錢,買了鄉下一些田畝,租了給人種地,收些租子和糧食。再加上姜氏閒來無事走樂家串西家,保媒拉線兒的,成事兒時人家兩方會答謝她一些錢,她便指著這個貼補家用。

林繼祖有時候也會貼補這個弟弟一些有限的幾個錢,不過這幾個錢不到半日就被林繼業敗光了,他手裡只要見了錢就到街邊兒賭攤上去押單雙寶,輸了便灰頭土臉的回來找茬打罵盧氏一氣兒,若是贏了也沒帶回一星半點兒的東西,只喝的兩張臉腮如關公一般,東歪西倒的回來,常年如此。

自從上次知道了自家妹子林氏如今是富貴了,他是又羨慕又嫉妒,巴不得攀上妹子的高枝也好水漲船高,只是全然的提當年自己拋妹賣妹一事。哪料到人家還記著這茬子,將他們這兩房人灰溜溜的趕了回來,他心裡好一陣子不自在,但也不敢再去了。現下自己的親閨女竟拿這事兒來頂自己,如何能忍得下這口氣,便舊怨新愁的排渲了出來,指著林娟罵道:

“死不了的臭丫頭,老子好菜好飯的把你養活了這麼大。你如今翅膀硬了敢頂你老子的嘴,你個不頂用的賠錢貨,老子養了你十五年,也是你報答我的時候兒,明兒我就告訴大嫂,讓她定下這門親事,省得你整日裡在家跟我拌嘴,你再說一句,我打死你。”

說著,瞪了一雙帶著紅絲的眼睛死盯著女兒。

林娟眼中幾乎要冒出火來,但嘴裡是不敢再說一句話了。捂著臉哭著跑回自己屋裡去了。林繼業見她回屋了,罵罵咧咧的又出去了,走了兩步卻停下腳步,回頭對盧氏道:“今日她賣布的錢,給我一串來,我去試試手氣。”

他的這樣子盧氏瞧得慣了,無奈管束不住,若要多說必定是一頓好打,只好進裡屋將林娟拿回的四吊錢用布包起兩串來,藏了起來,拿著那另兩串錢走到外屋,揚起來給林繼業看,“今日布賤,就賣了這兩吊,好歹多留些家裡用吧。”

林繼業搶上前來一把搶走那兩串錢,順勢便踢了盧氏一腳,罵道:“死娼婦,留著錢餵飽了那個死丫頭,好讓她來頂撞我啊。滾開。”

他這邊說著,大手的揮,幾乎將盧氏扒拉到地上,精神百倍的捧著那兩串錢去賭攤了。

盧氏一聲長嘆,聽著女兒屋裡傳出一陣陣哭聲,便轉身來到林娟屋裡。

林娟側身趴在窗前的木頭桌子上,窗外的天色已經暗下來了,夏日的風吹到人臉上來,微帶一些溼意和潮熱,還有些粘乎乎的,說不出的膩人。這樣的天氣裡,林娟在屋裡坐著哭,倒覺得身上老是寒絲絲的。那一點點如豆的油燈照得房間半亮不亮的,她的小房間顯得又小又空又亂。其實這種生活淒涼的滋味也是她久已習慣了的。但是今天也不知怎麼的,簡直一刻也坐不住了。直想衝出屋子去,再也不回來,只是又跑到哪裡去呢?跑出去了接下來又該如何呢?

她越想越是傷心,還帶著焦灼和煩亂,簡直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盧氏進得屋來,看到那屋裡閃出一道昏黃的燈光來。她覺得油燈點得是有些早了,這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就點了燈,若是讓林繼業瞧見又是一場口角。她張嘴想說女兒幾句。又見女兒正趴在桌前,兀自哭得肩抖身顫的,心腸便一下子軟了下來,便坐到一邊的織布機前面,就著那昏暗的燈光之下,吱嘎吱嘎的織起布來,那有節奏的織布機的聲響很是熱鬧,弄得林娟心裡一陣陣發煩。

林娟猛地抬起頭來向盧氏嚷道:“娘,你未免也太勤快了,晚飯也不吃,只管織布。賺了幾個錢還是被他拿去賭了,咱們辛苦日夜織布掙那幾串錢還不夠他一日輸的,索性咱們也不要再辛苦了,一起餓死了倒省事兒。”

屋子裡的織布機的聲響突然停止,盧氏停了手下活計,轉頭瞧了唯一的女兒,見她剛才被打的左臉腫起老高一塊,心裡又是憐又是疼,只得嘆氣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爹,他原來不是這樣,不過是家裡敗落了,他心裡不舒服。你爹他......他也怪可憐的......”

林娟不知為了什麼,今晚見了孃親這低眉順眼兒的模樣就禁不住生氣,只管從椅上走到床邊坐下,湊近盧氏讓她看臉上的巴掌印,冷哼道:“他可憐,我才可憐呢。你瞧這巴掌印子,這倒她好,明日腫起來,那個吳家的也不用來看豬頭了。”

盧氏輕聲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