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
鈕鈷祿氏臉上有絲迷茫,“昨晚,咸豐爺給我託夢了,罵我沒守住家業,我,我就下了九泉,也沒面目見他”說著話,她慢慢閉上了眼睛,免得淚水滾滾而下。
蘭貴人跪上炕,輕輕幫鈕鈷祿氏按揉心口,柔聲道:“姐姐,您彆著急,若不然您心疼病這根兒可不好去了。”
鈕鈷祿氏心如刀絞,握住蘭貴人的手,哽咽起來。
暖閣門外傳來喜兒清脆的聲音:“太后,藥房小春子送藥來了。”
蘭貴人微微一怔,倒忘了有這碼事,不記得什麼時候傳過信給藥房。不過也難為他們,這時節算是有心了,喊道:“叫他進來。”
門外,低著頭進來一個小太監,弓著腰,手裡拎著一串紙葫蘆藥包,姿勢猥瑣。
蘭貴人一見便不喜,微微蹙眉,道:“你這是什麼藥啊?我幾時要的?”
小太監恭恭敬敬跪下磕頭,聲音尖細:“回太后話,奴才這藥包治百病,內可順五臟六腑,外可通九湖四海。”
蘭貴人俏臉有了怒容,“好一個奴才,這是你貧嘴的地方麼?”可真是甚麼人都敢欺上門了!
“靈不靈,太后一試便知!”說著話,小太監慢慢揚起了頭,又極快的低下。
蘭貴人就是一驚,險些失聲喊出,可隨即就恢復了鎮定,冷哼道:“你幾時進宮的,眼生的緊呢!”眼見那小太監手在地上比劃,顯然是寫字狀,就順著他手勢看去。
小太監嘴裡答:“奴才三個月前進宮,一直在藥房當值。”他手不停,一直重複著在地上比劃。
蘭貴人皺眉道:“滾出去吧!怨不得沒規沒距,我回頭倒要問問富公公,怎麼教的你們這幫奴才!”
小太監知道蘭貴人看清了自己所寫的字,當即磕了幾個頭,起身倒退而出。
不消說,小太監正是葉昭,事關重大,靠別人傳信只怕蘭貴人和慈安太后終究不會輕信,只有冒險進宮裡走一遭。
可想也知道,六王剛剛登基,局勢未穩,就算想不到有人動了“挾持”太后的心思,可壽西宮又豈會不佈滿他的眼線?一舉一動,可真的是步步驚心。
葉昭出了壽西宮,還是那副弓背猥瑣姿態,沒辦法,他個子挺拔玉樹凌風,若不這般裝扮在太監堆裡也太過扎眼。
小碎步直奔東華門藥房,到了那兒再換衫跟送藥的藥商混出宮,這宮裡眼線、藥商都是瑞四收買好的,不過他們絕想不到“進宮漲漲見識”的小哥是怎樣膽大妄為。
天已擦黑,蒼茫茫的暮色中細雨紛紛,宮人們正在上宮燈。
葉昭走著,背後突然有尖細的聲音喊:“你,站住!”
葉昭一怔,慢慢停下,身後腳步聲響,走來一位胖胖的太監,看服侍品級乃是首領太監,葉昭臉上畫了青色胎記,若不是對蘭貴人使眼色想她也認不出,更莫說宮裡本就沒什麼太監見過自己了。
可如果被人懷疑可就未免有些糟。
胖太監上下打量著葉昭,好一會兒後,陰惻惻問道:“眼生的很哪,你跟哪個公公的?”
“藥房富公公。”葉昭恭恭敬敬的。
“老富啊?那就沒說的了,你跟我來!”胖太監當先邊走,葉昭心下叫苦,也只能跟在他身後。
拐個彎,是漢白玉廣場,前面巍巍峨峨一座殿宇。
七八名小太監正在朱牆旁搬運木料,不知道要在這起什麼建築。
胖太監指了指那邊幹活的小太監們,說道“我這兒正缺人手,活兒急,你去,幫著運木料,老富那我替你說。”
葉昭真想一腳踹他個仰八叉,抓工抓出花來了。
可也只能賠笑:“公公,您看我這身子骨,哪乾的了這活兒。”壓低聲音,湊到胖太監近前道:“小的房裡有高麗國參,半斤重呢,回頭給您送來?”
胖太監小眼睛吧嗒吧嗒的打量著葉昭,隨即就撲哧一聲笑了,翹起蘭花指點了點葉昭的額頭,嗲聲道:“你這小猴崽子,還真機靈,還不快去?”
葉昭渾身雞皮疙瘩直冒,趕緊答應一聲,轉身便跑。
藥房院子裡,值日太監和藥商李老闆都快嚇死了,怎麼突然帶來的夥計就沒人影了?這要傳出去,兩人都是死罪。
等葉昭回來,值日太監問都沒問,就趕緊催兩人離開,宮廷生存之道,麻煩越少越好,人越會裝糊塗越好。
幾日後的南書房。
一排排的書架子不知道裝了幾千幾萬本書,那碩大的鑲金書案在燭光下氤氳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