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船,就有幾名荷槍實彈的洋人過來盤查,當瑞四倨傲的告訴他們這是大清朝欽差時,他們卻也聽不懂,只是見葉昭隨從披甲,就驅槍來趕。
“唰”,幾名戈什哈鋼刀出鞘和洋兵對峙。
跟在洋人身邊跑前跑後的有一名中年華人,看來是為租界道路碼頭委員會服務的華人僱員,穿著硬領燕尾服,卻偏偏腦後帶了根辮子,他卻是鼻孔朝天大模大樣的對瑞四道:“洋大人說了,不管你們是什麼身份,都不許進入租界,我們對大清國和反抗者一視同仁、保持中立!你們是欽差?那繞道南門去城郊你們的大營!”
葉昭心裡輕輕嘆口氣,現今國人頭上的辮子大多頂習慣了,就算接觸西洋後看不起自己的祖國,卻是跟辮子跟滿洲無關的。
“啪”一聲脆響,穿洋裝的辮子捂著臉連連後退,一臉錯愕的看著瑞四。
抽了他個大耳刮子,瑞四卻還是不依不饒,大罵道:“小王八蛋,瞎了你的眼!也不打聽打聽爺是誰,作死!”久居京師,區區幾個蠻子又豈會被瑞四爺看在眼裡?
眼見瑞四又過去追打那“清奸”,被洋人攔下,嘰裡呱啦溝通不便就要動手開打,瑞四卻是對頂在胸口的火槍全不在乎,想來覺得借洋人幾個膽子也不敢對大清欽差親王阿哥的隨從動粗。
葉昭哭笑不得,忙走上幾步,用英文對洋人老幾位朗聲道:“各位,我是大清朝官員,我也瞭解各國中立的態度,但我這次是來同英法美三國使節談判的。還請各位通報一聲,謝謝!”
洋兵們怔怔看著葉昭,瑞四、老夫子等人也吃驚的看著他,任誰也想不到小王爺幾時會講一口蠻子話了。
幾個洋兵嘰裡呱啦商量了一會兒,有一位去報信,其餘幾位還是端著步槍警惕的看著這夥兒傲慢的中國人。
十幾分鍾後,一輛豪華馬車飛奔而至,從馬車下跳下一個高大肥胖的白人,四十多歲年紀,灰褐色的眼瞳好似天生就帶著幾分狡詐。
他略帶懷疑的看著葉昭一行,大步走過來,脫帽致禮,用生硬的中文道:“您好,鄙人是大不列顛王國領事阿禮國,請問各位從哪裡來?”
想來聽說有自稱大清官員的人會講英文,驚動了這位領事大人。
葉昭微笑走上兩步,卻是用英文道:“領事大人,你好,我是北京派來處理海關事務的官員,愛新覺羅·景祥。”好久沒用英文了,開始尚顯生硬,漸漸就流利起來。
阿禮國吃驚的看著葉昭,他還從來沒有接觸過會說英文的大清國官員,別說大清國官員了,整個大清國民,也就有那麼幾個活躍於通商口岸的買辦以及教會學校的學生尚能說上幾句英文,而且不可避免的夾帶地方腔調,又怎有咬字這般清晰的?開始聽人送信,還以為誇大其詞呢。
“領事大人,我準備將行轅設在租界區,這也不違背貴國嚴守中立的原則吧?因為我不是武官,而是來和貴國交涉海關關務的外交使臣。而且根據《南京條約》《五口通商章程》《五口通商附粘善後條款》,租界乃是我國租給貴國使用之土地,貴國無權驅逐前往租界避難之官員,貴國前些日子的行徑已經違反了條約精神,損害了條約的合法性,我大清會正式照會貴國表示抗議。”
葉昭一臉的嚴肅,阿禮國腦子卻有些懵,因為他對這個腐朽帝國的高階官員們印象極壞,他們一個個是那麼高傲自大,從來不按規矩辦事。
就說兩廣總督葉名琛,對各國使者完全一副不予理睬的架勢。如法國公使布林布隆自去年被任命為駐廣州領事,在澳門等候十幾個月,屢次請求拜見,卻到現在還不知道總督衙門口兒衝哪邊開;又如美國代辦伯駕,四年兩次任期內都沒有獲得接見;美國公使馬沙利去年到廣州上任,要求與兩廣總督葉名琛會見。總督大人的回覆總是,日理萬機,一俟有閒,當選定吉日相見。一年多過去了,總督大人的黃曆裡好像還未出現吉慶日子。
對這個帝國的官員作派,各國使節既無奈又鬱悶,閒談起來更都恨得牙根癢癢,但阿禮國卻從沒想過突然會有一位來自帝國首都的年輕官員主動跟他接觸,更能說一口尚算流利的英文,而言談之間,更一副外交辭令,令阿禮國既新鮮又吃驚,進而懷疑起這個年輕官員的身份真偽。
怎麼可能?大清國這個愚昧落後的官僚集團中,怎麼會有這樣的年輕人?
要知道大清國早就將十年前簽訂的條約當廢紙一般對待了,各地方官員對中央政府與各國簽訂的條約內容均聞所未聞。大清國皇帝第一個帶頭不守約,下面各級官員更不消說,就說廣州城這個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