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就知道,是說的徠寧城副辦事大臣古麗夏依爾,想起這個蠻族女,葉昭心情終於暢快了一些,笑道:“可也算有緣分不是?”
鄭阿巧立時目光閃爍,葉昭便擺擺手,說道:“有緣分自然會再見,你也不必安排。倒是她,怎麼來徠寧城了?”
鄭阿巧道:“聽說是呈送西突厥一地部落繳納的毛皮。”
葉昭微微頷首,雖然徠寧城據此路途極為遙遠,但將稅賦財物送到此地便等於送到了中原,比走南疆自然快捷的多,而且她肯定還有旁的事,不然不可能親自押送稅賦,畢竟便是一路車輛換馬急行,也要走兩三個月的路程。
“看來一個月一班火車不夠用啊!”其實從葉昭密電發出,各種軍事部署開始,迪化到天湖城的鐵路線只怕就不得安歇了,甚至安西到烏里雅蘇臺的鐵路,同樣會高速運轉。
餐廳裡,韓翊海已經坐在飯桌前呢,說是餐廳,實則就是二樓雜物房,稍微拾掇拾掇,便成了租客用餐之所。
韓翊海與邱老闆講好了,三名租客,租住其二樓主人房和客房各一間,十五天,包飯,共十五個銀元,也就是一百五十元錢。因為韓翊海聽說,下趟火車半月後便到。
而一百五十元錢,去掉伙食費七八十元,也抵得上邱老闆忙活一個月的收入了。
現今市面上已經越來越多的流通紙幣,使用紙幣已經成為常態,帝國中央銀行也加快了銀元回收,充作貴重金屬儲備。
這從韓翊海和邱老闆的對話中就可以看出來,問起邱老闆的生意,邱老闆便操著山東口音道:“生意不好做,馬馬虎虎的,一年能落下三四百元,恁幾位是大夫子,大知識分子,哪像我,一分錢掰開八瓣花。”
韓翊海道:“能存下三四百元?那可真不錯了。”心說我養活一大家子人,一年還存不下這個數呢。韓翊海屬於後勤,收入比張、王等講師要差了一倍有餘,而看起來邱老闆就會做生意、會存錢,這話只怕他還是報了虛數,所賺要更多些。
邱老闆咧嘴一笑,顯然也有些自得,可不是,若擱十年前,便是有點家底的商人,一年能落三四十銀元那也極難,更別說他本只是個賣油郎了。雖說現在帝國物價水平遠比十年前高,但因為工業產品、消費品的豐富、降價,倒令人感覺不到物價高漲,比如腳踏車,一路都在降價,邱老闆若想買的話,都能買得起了,當然,沒人會用掉一年兩年的積蓄來買輛腳踏車,所以腳踏車還是少數人才能消費的玩意兒。
女人用的雪花膏之類的消費品,同樣因為化學技術的進步,成本降低,生產高效,價格基本維繫不變,漸漸成了普通人家的消費品,又哪如剛剛問世之時,吃公家飯的巡捕頭子朱絲絲,消費起來都力有不逮。
凡此種種例子很多,是以從整體上,民眾生活質量倒是得到了極大的提升。
隨便閒聊著,葉昭卻是與韓翊海呷了口小酒,飯菜有葷有素,邱老闆倒是挺實誠,飯菜質量完全按早前與韓翊海的約定,話說回來,現今商人最看重信用,不說價值體系吧,就說顧客,現今商販做的多是熟客、回頭客的生意,名聲好生意也就好,和後世大都市做生意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品了口酒,葉昭笑著道:“邱老闆倒是挺會享受,貴妃床墊,在天湖城不多見吧?”怎麼看,貴妃床和邱老闆的風格也不搭邊。
邱老闆老臉一紅,沒吱聲。
鄭阿巧卻是門清,想來情報人員將邱老闆查了個底掉兒,用過餐出門的時候,鄭阿巧偷笑著道:“爺您有所不知,老邱春心動了,床墊是跟隔壁老闆娘買的,隔壁的鋪位也是老邱幫著張羅租下的,還幫老闆娘墊了房租呢。”因為韓翊海也在,鄭阿巧就不用主子的稱呼。又道:“隔壁張、王兩位教授租住的主家老闆娘,丈夫濫賭欠了一屁股債,拍拍屁股跑回中原了,老闆娘沒辦法,變賣身家,老邱與他兩口子是同鄉,一起來天湖城闖蕩,這不可著勁兒幫嗎?還以為他仗義呢,看爺您剛才問話老邱的模樣,才知道動了春心。”
韓翊海蹙眉道:“男盜女娼!”
葉昭本來想說“一段佳話”,不得不咽回了肚子。帝國的價值觀體系實則是很保守的,比如對於離婚,輿論上就持批評態度,雖然律法上規定了離婚一說,但不管男女哪一方理虧,都會被千夫所指,如果是女人壞了名節,那就更不必提。
葉昭倒是很喜歡這種氛圍,不過覺得邱老闆和那老闆娘這一對兒如果最後成了情侶,倒也沒什麼,但韓翊海顯然極為守舊,聽到有夫之婦與人曖昧糾葛就心下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