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到書房一趟。”昨晚司棋提醒,京裡送來不少私信,他打算招來梁昭問一問經過。還有,娶鑰兒進門的事,也該開始準備。“杜姑娘醒了再來叫我。”一等穆瀟拄著柺杖離開,錦葵拉著雪燕小聲說話:“你有沒有看見王爺剛才的表情?甜得像是沾了蜜似的。”雪燕瞪。“我昨晚就說了,你還不相信!”“要我怎麼信響!”錦葵說。她倆打從十來歲就跟在四姨娘身邊,雖說這兩年被迫遷到冀州別苑,但在這之前,她們很常在京裡的王府和穆瀟碰上面。她們認識的那個穆瀟,從來不是他現在這個樣子。穆瀟不喜與女人勾搭糾纏是京裡有名的,因此府裡的丫頭從來不敢奢望能被穆瀟看上,她們也一樣。早先還在王府時便常聽老王妃哀嘆,說王爺這個性子,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見他抱個娃娃回來。錦葵又說:“還有,你看王爺跟我們說話的樣子,真的像忘了過去的人嗎?”“說不像,又有點像……”雪燕也弄不清楚。昨兒個四姨娘派人傳訊,同時問她們想法——覺得王爺忘了過去的事,到底是真是假。兩人不敢亂答,只說了個“得再瞧瞧”的含糊回答。然而今早一見穆瀟吩咐的姿態,兩人心裡的狐疑,又多增加了一點點。從沒有人因摔傷了腦袋而忘了過去,所以沒人搞得清楚,穆瀟現在的表現,到底是應該,還是不應該。“我現就擔心,王爺說忘了過去的事是裝的。”錦葵跟在四姨娘身邊較久,思緒脈絡也同聲一氣。“為什麼要裝?”雪燕反問。“你忘了,”錦葵壓低聲音。“王爺所以失蹤這麼久,全是因為那天晚上,姨娘使計灌醉王爺——”錦葵話還沒說完,雪燕突然捂住她的嘴。幹麼?錦葵眼裡冒著疑問,而後順著雪燕目光一望,她暗抽口氣——鑰兒醒了!剛才的話該不會被聽見了?“雪燕姊姊、錦葵姊姊……啊!”鑰兒揉著雙眼坐起,蓋住她肩的錦被滑下,直到身子一涼,她才發現自己沒穿衣裳,急忙又把錦被拉上。想起昨夜,她整張臉倏地通紅。“杜姑娘昨晚睡得可好?”錦葵幫忙攏起紗簾,小心觀察她表情。“好,很好。”她轉頭一瞟絲滑的被褥。“這床非常舒服,我從沒睡過這麼軟、這麼暖的床。”看她表情和昨晚同一模樣,錦葵暗鬆口氣。看樣子,剛才的話她似乎沒聽見。“杜姑娘請起身,奴婢幫您擦擦身子。”雪燕擰著溼帕走近。“喔,那個……”她本想說“我自己來就好”,可一想到她倆昨晚說的,到嘴的話又吞了回去。她彆彆扭扭地下床,一動,一股稠液立刻從她腿縫間泌出,一瞧就知道那是什麼,她羞得簡直想埋進地裡藏起來。雪燕見怪不怪地擦去她腿上的溼印,伺候她穿上兜衣與褻褲。床上還留了個淡褐的印子,可見她先前說的,她跟王爺還是清白的事不假。她身上盡是恣意歡愛過的痕跡,想也知道王爺昨晚多麼猛烈地要了她。說真話,她們好羨慕她。說出去誰信?京裡那麼多花魁名妓辦不到的事,一個鄉下土村姑竟然辦到了!錦葵從桌上捧來鏤金的水紅長衫、翠綠的撒花絲裙與玫紫色的羅襦。幫鑰兒穿好之後,雪燕開啟一隻黃梨木造的長錦盒,裡頭擺滿各式精細的珠簪金鈿,全是鑰兒從沒見過的漂亮東西。“杜姑娘有沒有特別喜歡哪隻?”錦葵故意問,料準鑰兒不會知道什麼東西適合擺一塊兒。錦葵就是想見鑰兒受窘,好多少補償一點她心裡的不平。“我……我不知道……”果不其然,她慌張地搖手。從小到大,她見過最漂亮的東西,就是當年穆王妃賞給她孃的金鎖,再來就是穆瀟的雲龍玉。一忽兒看見一大堆金光燦燦的簪子玉飾,她覺得每隻都漂亮極了,哪裡有什麼特別喜歡或不喜歡。雪燕輕頂了錦葵一肘,錦葵暗哼一聲,知道雪燕在提醒她什麼。王爺昨晚才警告,敢再對杜姑娘無禮,就休怪他無情。“既然杜姑娘沒特別屬意的,就讓奴婢幫忙挑選了?”經過昨晚上的相處,雪燕對鑰兒的喜歡多了那麼一些。尤其她開口閉口“雪燕姊姊”長、“雪燕姊姊”短,聽在雪燕耳裡很是受用。“多謝雪燕姊姊——”聽見雪燕願意代勞,鑰兒鬆了一大口氣。跟個孩子一樣。望著鑰兒燦笑如花的臉龐,雪燕忽然想起仍在鄉下的小妹,還小的時候,妹妹總會拉著她手,衝著她喊“燕姊姊”。這麼一想,雪燕對鑰兒的感覺更親切了。經過昨夜,鑰兒已徹底成為王爺的人,所以不能再綰著未出嫁閨女的髮辮,雪燕幫她綰了一個盤桓髻。一頭青絲如雲朵般層層迭迭,最後再簪上一把金絲鑲著八色玉石的珠簪,與綴著珍珠的步搖。鑰兒只要頭稍稍一動,步搖上的金枝便會輕輕顫動,模樣甜俏且不失莊重。錦葵看了雪燕一眼,似有在責怪雪燕的意思。兩人都很清楚,四姨娘所以派她們過來,絕對不是希望她們好好伺候。可雪燕,卻漸漸有那麼一點忠心侍主的感覺了。有沒有搞錯!錦葵心裡不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