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飛走近,小聲的道了聲:“師父!”
悟真子抬頭見是他,讓了座,急忙忙的問道:“可是酒成了?”
郎飛點點頭,自須彌帶中拿出早就備好的水晶壺,往桌上一撴。“師父你看,這不是?”
悟真子一時口水難止,伸手抓過,捏起瓶蓋嗅了嗅,但覺一股清幽香馨和著難掩的辛辣氣味直衝口鼻。
悟真子嗅了半天只覺氣味有些怪異,皺了皺眉頭,道:“待我嘗上一嘗。”說著,拿起水晶壺就要往杯中倒酒。
“且慢!”郎飛一把抓住悟真子的手腕,迎著他疑惑的目光,道:“師父,此酒非比尋常美酒,必須用萬年香珀杯盛飲,一則發其香,更添五味爽感。二則美其質,令人望之怡心,倍增飲酒之興。”
“嗯?”悟真子動作一僵,瞅瞅郎飛,道:“要說這香珀,宗內庫房中倒有,可為師現下何曾備得,莫不成還要回山去取?”
“師父休惱,徒兒自然備的有。”說完,這小子將手一翻,變戲法似的捉出個黃橙橙渾無一絲雜色的琥珀樽,緩緩推到悟真子眼前。
“還是徒兒想的周全!”悟真子大喜,抓過酒樽,滿滿斟了一杯,而後一口飲盡。
“師父,想這釀酒的靈材,皆在百年以上。這釀酒的甘泉,亦是窖藏了五年的梅花雪霜所化玉液。”郎飛睜眼說瞎話的能耐見長,這番沒影兒的說辭竟眼都未眨一眨。
那悟真子一杯酒下肚,咂巴咂巴舌頭,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來。“香倒是香,辣也夠辣,要說賣相,也在上佳品質,可唯獨這酒勁兒,倒好似兌了水的黃粱酒,酸了吧唧,沒些滋味。”
郎飛心說,可不就是摻了水的老黃酒嘛……這便宜師父的鼻子倒靈便的很。因說道:“師父,這酒你現下喝著雖覺沒勁兒,可等一會兒就大不一樣了。”
悟真子挑挑眉,疑道:“此話怎講?”
郎飛嘻嘻一笑,指著桌上的水晶壺道:“這酒有個名,叫做個‘見底兒倒’。恰如其名,若不將這一壺都喝下去,你是嘗不到箇中美妙的。”
悟真子聞言,將信將疑。
郎飛幫他斟滿一杯,也不說話,只招手相讓。
見此,悟真子將杯中酒端起,一飲而盡。如此,郎飛斟一杯他喝一杯,眼見暑氣稍退,幾近日薄西山時刻,那壺中酒已是涓滴不剩。
此時此刻,悟真子一改前時神態,低眉覷目,兩靨飛紅。那一對老眼,左瞟一下,右瞟一下,直勾勾的望著店外往來穿行的大姑娘小媳婦。
郎飛低著頭,在那偷笑不已。這一個多時辰,正好飲完壺中酒,那迷幻散與九陽丸的藥力也已開始發散。
“嘿嘿……嘿嘿……”悟真子望著門外情形傻笑兩聲,驀地打了個酒嗝,晃晃悠悠的站將起來,挪了挪身子,才邁兩步,兩隻腳好便似漫步雲端一般,東歪歪跌個趔趄,西歪歪鏘到頭臉。
郎飛那壞小子看著他顛三倒四的摔了無數個跟頭,卻才止了笑,裝作一臉擔心的迎上來,攙住悟真子,道:“師父,師父……您沒事吧?”
悟真子一陣搖頭晃腦,含含糊糊的答了一聲。“不……不成想,那……那‘見底兒倒’滋……滋味稍差,這……這酒勁兒……可……可不是蓋的。”
郎飛點頭笑道:“可不是?徒兒當年才飲了半壺,便如師父這般了。”
正說著,又見悟真子用力,拽了他就往店外走。郎飛揮退前來相扶的店小二,隨意丟了他一塊金子,攙著悟真子,一步一頓的走出店來。
二人走在街上,前行不久,就見拐角處現出一個青石鋪路的大衚衕,衚衕口擔著兩根朱漆橫樑,兩頭懸著兩個大紅燈籠,橫樑正中並燈籠下牆角上貼著一副對聯,但見上聯:一壺春暖茶,幾盡相思愁,夜郎不歸,纏綿風雨巫山處。下聯:幾丈紅塵布,難剪黃白戀,醉生夢死,花語細念俏佳人。橫批:花紅柳綠。
走近時,見有兩個妖嬈女子,半坦胸腹旖旎,稍露裙底風光。正在那點秋水,拋媚眼,招攬往來客商哩。
他二人近前,悟真子步子一頓,轉過頭,直勾勾的看著二女,任憑郎飛催促,再邁不動半步。
郎飛翻翻白眼,心道:“得……想是那九陽丸藥性使然,堪堪行至此處便精/蟲上腦。”
那兩個青樓女子見眼前忽有二人駐足,前邊矮挫的一個,正一面醉醺醺的打著酒嗝,一面兩眼冒火直愣愣的望著自己。後一個,素衣黃面,正滿臉無奈,在那苦笑不已。
二女早經人事,自是心頭通明,遂互望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