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眼惺忪的視線裡,是姜慕依的怒容。
赫連慕冷笑地推開了她的手,低聲自嘲:“又出現幻覺了,難道我也快精神失常了麼……”
“你敢精神失常個試試!”
姜慕依看他這個樣子,氣怒至極,伸手就奪過他掌心裡的酒瓶,狠狠的往地上摔了,附帶她壓抑不住的陰霾聲線:“老天就應該讓你左手也廢了!”
看他怎麼喝酒,看他怎麼摔瓶,看他怎麼揍人,就應該把這頭狼的牙齒,全都給扳了,讓他在她身邊安安分分的……再也不惹她傷心。
“你幹嘛摔我酒?”赫連慕猛地從沙發上一躍而起,眼睛噴火地剜著姜慕依。
姜慕依冷冰冰地看著他,對視不超過三分鐘,赫連慕先移開了目光,伸手就重新拿了一瓶威士忌。這一次,緊緊的抱在懷裡,像是怕誰再來搶走似得。
赫連慕的對抗,居然那麼無力,還真是讓她哭笑不得,感到很不習慣……還是說,他不是在反抗,他只是在藉著某樣東西抱住,在尋找安全感?
她坐在他身邊,再次要奪他懷裡的酒,看他慌張一退的樣子,心裡一軟,低聲哄道:“乖。給我。”
“不給。”赫連慕扭過頭,冷漠的說,“你不是走了麼?”
“哦,我不再是幻覺了麼?”
“……你走!”
“赫連慕,你趕我?”姜慕依動作一下子停止,眼眶通紅,要哭不哭的看著他。
赫連慕側臉輪廓冷硬:“對。我趕你。”
餘光瞥到茶几上的高腳杯。高腳杯裡還殘存著紅酒,姜慕依面無表情伸手就執起,轉頭往赫連慕身上一潑……
被潑的人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再次站起身氣急敗壞的怒吼道:“姜慕依你幹什麼?!!!”
姜慕依也跟著站起了身,朝他回吼過去:“我坐了幾個小時飛機到美國,一聽到關於你不太好的訊息,連休息都沒休息就趕回來了。給你打了那麼多電話,可是你一個都不接。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麼?好,我來了,我終於來到你身邊了,ok你眼裡只有酒。都沒正眼看我就讓我滾,你以為你是誰啊赫連慕?!怎麼,這一杯酒。你覺得潑你是冤枉你了對麼?!那我呢?我就活該被你傷害,是不是?……赫連慕。你太讓我失望了,你簡直無可救藥。”
她已經放棄了所有的驕傲,來找他,放棄了所有的原則原諒他,甚至明知道這對曾被他刺殺的自己與高霆風很不公平,她還是如此做了。
她什麼都不想了,她什麼也不要了,她只要他,夠了麼?
誰讓她沒出息,他好好的,她還能離開他,他一旦有什麼不好,她就不能不回來陪著他。
她對這個沒出息的自己,認輸了,她對他認輸了行不行?!行不行!
她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可是他呢?
姜慕依苦笑著擦乾眼角的淚水,對上他一雙深不可測的黑眸,問:“我重要還是酒重要?”
赫連慕不說話。
姜慕依笑的眼淚都出來了:“算我白來,赫連慕,我們——徹底結束了。”轉身就走。
赫連慕卻在這時扔開了懷裡的酒瓶,從背後狠狠地抱住了她,他將臉埋在她的脖子裡,姜慕依剛要嘲諷他兩句,乍然感到脖頸間一陣溼意,她什麼也說不出口。
他說了:“你去機場的那天我去追你了,我見到你了。”
她面無表情,沉默地流淚問:“那為什麼我最後還是上了飛機?”近乎質問。
他單手抱著她同樣有力到讓她窒息,姜慕依撐著眼皮,模糊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等了很久沒有等到他的回答,咬牙說:“回答啊,為什麼你看到我了,卻還是讓我上了飛機?赫連慕——”她吼道,“你是不是以為只有你一個人有驕傲?你是不是篤定我愛你,篤定我不可能離開你?赫連慕你知不知道你這個人,到底有多可惡——”
“我……”赫連慕睜開黑眸,裡面被淚水沖刷的乾乾淨淨,像個孩子般純粹。“對不起,我還是不夠懂你。”
“你終於知道我們的根本問題了。”姜慕依笑。
每個孤單的人,要尋找的伴侶,莫過於是那一種人:在你沉默的時候,他懂你是怕一開口就會哭,在你轉身的時候,他懂你是要他來找你他來留你,在好朋友出事的時候,他懂你不能夠一個人,所以他會來陪你,而不是消失不見。
總結一句話:他懂你任何時候的任何心情,他懂你每一個表情。就算全都不懂,可他陪著你也好。
是奢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