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潤。後來她嫁給了一個修腳踏車的,一直吃饅頭至今。
王玉瞭解母親所有的遭遇,他一直同情自己的母親,覺得自己和母親同病相憐。母親從小沒有母親,被賣了都不想念父親。而自己從小沒有父親,賣了別人也不會丟掉母親。
王媽想這些的時候正甩著膀子大步流星地走,她老了,但是仍然壯實,她身後的雪地上留下的一串長長的腳印就可以說明。她每天早上五點起床,出門前吆喝一聲,路上遇見兩個異性,衝他們笑了之後在青島路走一趟再回來。回家路上順便在劉叔的油條鋪子上買幾根油條,劉叔每次都想多送給王媽幾根,王媽就笑笑說:“老劉,我是有原則的人。”
天都市的一月份雖不比北方的冷,但也是會下雪。天還沒亮,路被雪映得亮堂堂,偶爾有搜搜的風爽快地吹過青島路也不會讓人覺得刺骨。青島路白茫茫一片,也許只有王媽一個人,王媽覺得這時候的世界最清爽,她覺得在白茫茫的雪地裡才最能感覺到自己是活著的。她都可以聞到自己臉上雪花膏的味道。
清晨的聲音是安靜的,這種安靜裡面又夾雜著一種空曠的嗡嗡聲,就好像是耳鳴,這正代表著天都這個城市要起床了。
王媽放緩步伐,她雙手撐著腰,扭扭脖子,接著停了下來。她看看手錶,認為自己應該往回返了。
就在要轉身的時候,王媽的目光偶然落到了馬路盡頭。
似乎有個人影。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2。青島路(2)
王媽最近眼花得厲害。
她感覺自己好像真的看到了一個人影。
一般來說街上沒有人影那才是很不正常的一件事,即使在天還沒亮的清晨。但是王媽看到的那個人影分明是在遠處衝自己招手,可等她揉揉眼睛的功夫,人影便消失了。
王媽把眼睛瞪大,她很想看清楚那個人到底是誰,因為她覺著那個影子好像是自己已經死去多年的丈夫老高。
王媽加快了步伐,白花花的雪地被王媽踩得咯吱咯吱直響。
王媽右手抓著自己的頭巾角,她的目光有些呆滯,她的嘴巴微微張開,她的心裡有些小緊張。她頭髮已經灰白,她的髮卡是黑色。她覺得自己突然好像年輕了,不再是一個小老太太,而是一個小女人。而她的丈夫剛剛在青島路的盡頭衝她揮手,說不定他就在拐角處正等著她呢。
王媽來到剛才人影忽現的地方。
她很緊張。
左邊的街,沒有。
右邊的街,也沒有。
王媽呵呵一笑,一下倚在了牆上,她自言自語自己老了,兩眼昏花。怎麼可能看到自己已故的丈夫?她笑自己沒骨氣,丈夫可以像自己兒時的爹一樣天天打她,但是她卻可以忘記爹,而忘不了走了二十多年他。
她說:“老高,我上輩子欠你的。”然後自己笑了笑。
王媽笑的時候看到右邊路口的店鋪,上面寫著“天天放心肉”,店鋪的捲簾門還關著,但是王媽注意到捲簾門下的積雪裡,似乎有個東西突了出來。像個未完成的小雪人身子。
但那肯定不是個雪堆,王媽眨眨眼,她朝著它走了過去。
她走來到雪堆跟前,她彎下腰用手拍拍上面的雪,一個深顏色的東西就露了出來。
是個大提包。
王媽的腦袋一時間思維迸發:這個提包裡究竟是什麼東西呢?這麼大小的提包如果擱錢的話得有多少啊?難道誰不小心丟到這裡的衣物嗎?還是值錢的首飾?
這個包的顏色她分辨不出,也許是深藍,也許是黑。因為天還沒有亮,王的媽眼睛又不好使。王媽蹲了下來,她抬起頭往左看看,沒有人;往右看看,也沒有人。她便把手伸向提包的拉鍊處。
“喵!”
一隻黑貓不知從哪裡蹦了出來,差點把王媽嚇得坐到雪地上。
王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她深信不疑這個提包一定是有來頭的,於是她馬上站起來,提起那個深顏色的大包就朝家的方向走去。
3。王玉(1)
王玉出生那年就沒有見過自己的父親老高。
王媽和老高結婚二十多年一直沒有孩子。而老高的要求卻很高,不但得有孩子而且一定得是兒子,不然沒人繼承他的春秋大業。雖說修腳踏車不是什麼賺大錢的買賣,但用老高的話講:“最根本的是可以為社會主義添磚加瓦,其次是可以營生。”而且老高結婚的時候也曾在婚禮上宣誓這個添磚加瓦的技能傳男不傳女,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