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話來,只是默默地看著,眼睛瞪得如夜晚的貓頭鷹,閃爍著恐懼的光,那些士兵如同倒豆子一般傾倒著村民家中的箱櫃,把剩餘不多的財物都拿走,甚至□婦女。
一男子瘋狂地撲上來,卻被一道寒光結束了生命,紅色的液體噴濺出來,抹不去的血痕散亂在屋中,那雙眼睛兀自瞪著,只是早已沒了氣息,只剩下老弱婦孺在內號哭。
一處房舍內,男人恭敬地帶著軍兵四處搜查,女人抱著三歲的孩子,驚恐地望著,那些軍兵臨走的時候,還滿意地拍著他的肩,竄到下一戶人家搜查,女人卻低低地哭了起來,“你怎能讓他們把東西都拿走?”
李易無奈道:“不給他們又能怎樣,難道和他們搶,然後再被殺死?”
女人看著懷中平靜的孩子,對李易道:“我們現在都沒得吃了,孩子該怎麼辦?”
李易似是做出了艱難的決定,“把昭雪送走。”
女人全身一震,驚恐的眸子不安地轉動著,“送哪兒去?”
李易痛苦地閉了眼睛,“聽憑天意。”
女人突然緊緊摟住懷中的女兒,“不行,她是我們的骨肉!”
李易死命把孩子奪過來,劇烈的疼痛讓懷中的女兒哇哇大哭,“附近幾個州郡已經易子而食,難道你讓我們的孩子成為別人的口中食,再說,我們連自己都無法保全,又怎能保全孩子?”他急速衝出門去,門內傳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叫喊,“我的孩子!”
李易奔到很遠的官道上,把已停止了哭泣的孩子放下,孩子尚未覺察到父親的用意,只是張著好奇的大眼睛,“爹爹,你在玩什麼?”
李易溫和地一笑,內心卻如千萬把利刃翻滾,“昭雪先待在這兒,爹爹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過會兒就回來,你一定要乖乖的。”
那女孩兒抬起晶亮的眸子,臉頰在陽光的映襯下更勝冬雪,“好,我乖乖地等著爹爹。”
李易難受地背過身去,消逝在炫目的陽光裡,那孩子就這樣等著,直到黃昏,夕陽如血一般刺進她的眼裡,她臉上晶瑩的不知是不是淚,她無助地喊著:“爹爹!”柔軟嬌嫩的聲音沒有換來任何一人的理會,她亦痴亦狂地奔跑著,始終倔強地不讓自己流下一滴淚水,遠處一輛車緩緩行來,她高興地跑上去,用並不大的聲音叫喊著,“爹爹!”
車上都坐著些女眷,穿著顏色豔麗的衣裳,風流嫵媚的目光打量著周圍的景物,有時碰到一具餓死的屍體,暗暗地咒罵一句晦氣,為首的女子風華消退,不過仍濃妝豔抹,珠釵翠環在髮髻見狂歡亂舞,叮叮噹噹響個不停。
李昭雪的興奮霎時被冷水澆滅,她呆呆地站在那兒,一動不動,彷彿變成了一尊石像,那老鴇看著她粉雕玉琢的面容,靈巧可愛的身形,頓感美人難得,她即刻叫道:“停車!”然後下去扶那孩子,“小姑娘,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兒啊?”
李昭雪哽咽著,秀氣的鼻翼翕動著,愈加的可憐可愛,“爹爹早上說他有要緊事去辦,讓我在這兒等著,可是到現在他也沒來。”
老鴇眸中閃爍著精光,她上下打量一番,接著說道:“小姑娘,你看你都等了一天了,你爹爹還沒來,看來他是不要你了。”
“不要”這個詞在李昭雪的腦中炸開了花,耳邊隱約傳來那人討好的聲音,“不如你跟我回去,我保證你以後衣食不缺。”老鴇見她不動,便推搡著讓她上了車,一路賓士而去。
十四年後,李昭雪果然成為妓院飄渺閣內最美麗的女子,並且被老鴇培養成為花魁,她憑著繪畫,舞蹈,琴曲,下棋等多方面的技藝,比接客的□賺到的銀兩更多,而且她自己保管的一部分,成了老鴇不逼她接客的最有力的護身符。
飄渺閣共有兩層樓閣,上面是一班雜役和舞妓的住所,樓下卻整整齊齊地擺滿幾排桌子,淡粉色的帷幔顯得十分柔和,此時正是晚上,明燈高高掛起,照亮了整間樓閣。
賓客已經滿座,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與這亂世格格不入,卻又如此真實,他們的身旁,大多摟著幾個妖媚的女子,時不時挑逗幾番,那邪佞的笑聲,彷彿成了這裡與外面區分的最明顯的特徵。
這時,一位絕世女子踏著輕盈的舞步翩翩走來,或許是因為她的到來,臺下立刻靜場,目不轉睛地瞧著她的一舉一動,生怕遺漏了什麼。她正是當年的李昭雪,因當時的記憶模糊不清,因而更名為風飄絮。
一襲白衣的她,顯得格外從容,鎮靜,沒有那些女子的浮躁,囂張,那面頰猶如盛放的梨花
,又宛如一輪明月,照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