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歲。
何老闆(我們姑且延續前文的稱呼)叫方孝祥儘管放寬心,山窮水盡的他有不容置疑的實力安頓好他與他的生活。
他原本就對這個浪子寄予厚愛,如今更是同病相憐。他既不建議方孝祥找份什麼事做,也不讓他在兩個人的生活中盡什麼義務。他只把他當做一個可以傾吐衷腸的朋友,一個可以舉杯對酌的伴侶。他任憑他睡到中午,然後大搖大擺地下來吃飯。他看方孝祥時的眼神百感交集,裡面有真摯的情義,深切的同情,但方孝祥因為他的聰明,竟也看出那眼神中有些閃閃爍爍、忽隱忽現的東西,方孝祥斷定何老闆有事瞞著他。。 最好的txt下載網
第十章
一天飯後,方孝祥幫他的老夥計幹那種幼稚卻是養家餬口必不可少的活兒。何老闆戴著玳瑁邊的老花鏡——據說價格很昂貴,是何老闆財力最強勁時在廣州的明珠商廈買的。他買它倒不是因為他的眼睛有什麼不好使,而是與他交往的幾個小老闆都用這種眼鏡來看報。
“我不能落伍啊,老弟。”這是他掛在嘴邊的一句話。
幾年過去了,如今這副眼鏡才開始發揮它的實際效力。
何老闆從不勉強讓方孝祥幫他幹這種低賤的活兒,但方孝祥如果存心想跟他聊天,這種活兒倒很適合一邊說話,一邊做。現在他們就是這樣。
“你好像有什麼事沒對我說。”方孝祥問道。一邊以鬥牛的力氣塞著棉花。
何老闆嘆了口氣,認命似地說:
“你怎麼知道?”
“我看得出來。說吧,什麼事。”
說與不說在何老闆的心中鬥爭了很久。這種鬥爭自從他聽到那件事情的第一夜起就開始了。而當他再次見到方孝祥後,就更加強烈了。
頭腦裡如果有兩種思想日夜交鋒,是相當痛苦而折磨人的。他想,他早晚有一天會受不了這種折磨的。那麼,幹嘛要等到明天?
“的確有一些事,是關於你的。”他不置可否地從眼鏡底下瞟了方孝祥一眼。方孝祥乾得很投入。
“只管說便是,我聽著呢。”他頭也沒抬。
“唉。”他費力地吐出一個字。嚥了一口唾沫,“我跟你說了以後,你得答應我不準惹事。”
方孝祥機警地豎起腦袋,何老闆鄭重其事地看著他。
“我幹嘛要惹事,我現在過得很好。”又低下頭去塞棉花,一把比一把有勁。
“你大概認識一個叫葉遷的人吧?”
“認識,”方孝祥淡淡地說,“一個藥材商。”儘量不去想已經勾起的往事。
“狗屁藥材商,十足的潑皮無賴。”
“就因為他賭錢?”
“他就是一個賭鬼,跟人參、枸杞沒有一點關係。”
何老闆把鑷子砸在桌上,接著說道:幾天前,我在賭場(此處指乙賭場)碰到了他。我跟他十幾年前就認識了。那時他常來這兒賭錢。後來憑空消失了,人們說他有了另外的去處,到那兒混去了。嗨,賭場裡的人,誰顧得了誰啊,第二天起我就沒再想起他。
那天,我們在牌九桌邊碰頭,認出了對方,就與他敘起舊來。幾年不見,他富態多了。大享的模樣,頭髮梳得又黑又亮,足足潑了兩桶油。
“發了吧?”我問他。
“嗨,哪裡哪裡。你怎麼樣?”
“我連旅館都賣了。”
他一驚,想裝沉痛,可惜不像。
我們找了個地方坐,抽起煙來。我跟他的舊情不錯,因此,馬上就很談得來。我們邊談邊看人家賭錢。大約十一點半的時候,他說他肚子餓,於是我說我請他吃夜宵,也算為他的“重出江湖”接風洗塵。
“不不不,我請,我請。”他客氣地說——以前他向來是照單全收的。我料他一定從哪兒賺了點。
我們在馬路對面找了一家火鍋店,吃起火鍋來。他是個愛酒如命的人,看來改不了了。他愛喝白酒,我則以啤酒作陪。
我問他來了多久了,他說通共才兩個月。他一來就去找紅眼。紅眼安排他打了一場麻將,他小贏了一千塊,輸錢的是你方孝祥。
“你知不知道一個叫方孝祥的人。”他跟我談到興頭上,喝得很起勁——往死裡喝。我以前就怕他這樣。因為他一喝多酒,你就得花一個晚上的時間叫他閉嘴。這時,你最好是別理他,別搭腔,讓他自說自話,直到醉倒。我以往都這麼做,可是那天,我見他話中牽涉到你,就立馬提起了精神。
“知道。”我極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