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lvis說，這是她的復仇。

她睡著了。

霍譚或許應該覺得慶幸，否則他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樣表情來面對她尖銳或是受傷的眼神。

就像Elvis說的那樣，她的身上到處都是傷口，他一手造成的傷害。

他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她，卻發現找不到一處完好的肌膚，那感覺就像是心臟上被鑿了個血窟窿一樣，冷氣不停的往裡頭灌。

被窩中她的手用力到隱隱發顫，她突然睜開眼睛，霍譚還來不及驚訝，指尖亮白的太陽光線下，寒光一閃，然後鑽心的疼痛從手臂上傳來。

夏冰手裡，握著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尖利的刀口掙扎在他裸露在外的手臂上，白皙的面板被劃破，殷紅的鮮血很快從作品裡頭滲出，她用力將水果刀撥出，粘在刀鋒上的血，滴落在雪白的毛毯上，分外妖冶。

這該死的女人！

霍譚痛得咬緊牙關，這突如其來的襲擊讓他惱怒不已，還不等大腦下達命令，手已經高高舉起就要用力朝著她扇過去，直到她用那雙潑了墨一般的眸子狠狠瞪著他，比手中泛著寒光的刀鋒，還要尖厲上造成倍。

“再碰我一下，我會用刀也刺穿你的手掌。”

她從齒縫中逼出話語，霍譚的手在距離她的面孔還有幾厘米的地方停住，她握在右手手心的水果刀，在不停的顫抖。

霍譚絲毫不懷疑她的決心，那一刻，他從她睚呲欲裂的瞳孔中，看到了毀滅。

“……”

霍譚的心臟像被什麼東西狠狠撞了一下，千滋百味紛紛湧上心頭，讓他這樣的難受。

生而為人三十一年，他第一次發覺自己是這樣的的面目可憎，竟然將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傷害，不惜手握水果刀要和自己同歸於盡的地步……

他的眼前突然浮現出冷夏的樣子來，她瑟縮著身體不停的戰慄，【不要打我、求求你不要打我。】

“……”

淒厲而緊張的空氣中，霍譚沉默的收回手，自嘲到撕心裂肺的摸著額頭笑了。

她的這張臉已經被他打成這幅模樣，他竟然還想打她。

霍譚，你是個魔鬼嗎？

“……對不起。”

他的聲音，宛若從千年之外飄來般飄渺虛無。

“……”

夏冰錯愕的睜大了瞳孔，她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剛剛……說什麼？

霍譚彷彿是聽到了夏冰的心聲般，這一次，他深深凝望著她顫抖的瞳孔，一個字一個字，擲地有聲。

“對不起，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不對。”

“……”

夏冰無聲的張開嘴，密密麻麻都是震驚和難以置信。

他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霍譚，居然誠懇的低下頭，說著“對不起”。

這麼多年以來她一直想要的不過是一句謝謝，一聲對不起，一些尊重，她只是希望他能夠把她當成普通人一樣的對待，而不是下賤，低人一等的妓女。

現在她終於聽到了一直想聽的話，可她卻突然覺得竟是這樣的委屈和酸楚，彷彿壓抑了整整二十七年的苦和痛都在這一瞬間如洪水般爆發。

手中的水果刀無聲的掉落，她終於捂著唇，再也無法剋制住自己的眼淚，失聲痛哭。

“……

霍譚就站在床邊，靜靜的看著她。

一瀉千里的陽光將這不大的病房照得暖融融的，無限明媚。

她哭得身體都在顫抖，那樣的疼痛和委屈，卻又幸福而滿足。

霍譚的心裡頭揪揪的，悲傷，卻又欣慰。

他一直認為自尊和地位比什麼都重要，這一刻，看著她淚流滿面，卻發現再也不是那麼確信。

手臂上傳來陣陣尖銳的刺痛，霍譚卻痴痴的望著她，連眉頭都捨不得皺一下。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變得非常可笑。

就算她是孫一茹，那又怎樣？

他霍譚原本就是風流成性，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非得專情到只守護一個女人。

她是誰都無所謂，霍譚只知道，他必須要看到她，聽到她的聲音，即使是瞪著他的模樣，跟他頂嘴的聲音，都無所謂。

“回頭我會讓人把這個病房改造一下，在你痊癒出院之前，你就在這裡辦公。”

霍譚的聲音溫柔而霸道，夏冰驚得抬起頭。

……他在亂七八糟說些什麼？！

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