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恐怖的夢——到處都是蛇,黑色的、金黃色的、彩色的大大小小的蛇。它們都有類似於發怒的眼鏡蛇那樣的扁平的脖頸,吐著蛇信,在我眼前不停地發出“噝噝噝噝”的怪聲。
我又看到了一條超級巨蛇,眼鏡蛇的頸、金線蝮蛇的身體、古怪的美人魚一樣分叉的尾巴……
它在蛇海里游來游去,一直迴旋盤繞在“月神之眼”的周圍。
寶石那麼亮,像是從太陽上取下的小小的一角,即使只是一角,也足夠讓人雙眼刺痛、不敢直視了。
不知怎的,大蛇變成了渾身漆黑的谷野,嘎嘎獰笑著,不停地念咒一樣重複著同樣的話:“永遠不死、永遠不死、永遠不死、永遠不死……”
渾身打了個激靈,我立刻便從迷迷糊糊中清醒過來,陡然跳起來去看谷野的臉。
他死了,確確實實死了,這是絲毫不必爭辯的事實。
我對自己答應他的話,感到好笑:“日本人總是愛異想天開的,就像幾十年前,他們像蜉蝣撼樹般地妄想稱霸亞洲、把中國變成他們的食品加工車間一樣。死人怎麼會復生?總不能從閻羅王手裡把自己的靈魂再拿回來?”
谷野的話,像龍的“還魂沙”一般可笑。
這時我才發現,肩頭披著的一件外套,已經滑落在地。那是蘇倫的外套,拾起來抱在懷裡,一股淡淡的女孩子的體香柔柔地飄過我的鼻尖。
蘇倫不在,帳篷外,夜風又起,我聽到哨兵們走來走去時戰靴踩得沙地簌簌亂響的動靜,也聽到他們手裡的長短槍械不小心碰撞的聲音。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人聲,一片死寂。
夜闖金字塔,絕對是個莽莽撞撞的錯誤,真後悔不該助長谷野的迫切心情。若是到了第二天,所有工具、人員、攝像機準備整齊,步步為營地來推進這件工程,也許結果會遠勝於此。那樣,我也不至於用接近自殺的大無畏態度,跳下池子去救谷野……
身體真的好累,在極度的震撼驚駭下,我渾身都在害冷,只能站起來,活動著就要麻木的雙臂和雙腿。
我走出了帳篷,下半夜的營地裡,只有不眠不休的探照燈的光柱,重複著掃過所有帳篷的尖頂。一陣猛烈的北方吹過來,被冷汗溼透的內衣變得像層薄冰貼在我的後背上,更是冷得難受。
我用力跺了跺腳,豎起衣領,在帳篷前來回踱步。
谷野那麼鄭重其事地要求我守護他二十四小時,我絕不能失信。不管他能不能重新活過來,我都得履行這個諾言。
正西面的土裂汗金字塔,籠罩在沙漠裡滾滾的風塵之中,顯得遙遠而模糊。
單看外表,誰會想到此刻它的底下已經變成了一個毒蛇的世界?它絕對是跟胡夫金字塔不同的,內部蘊藏著難以想像的秘密——到現在為止,我還是不能接受墓室由棋盤格式變為巨池模式的現實。
薩罕長老跟幽蓮去了哪裡?
從幽蓮的詭異表現上,我懷疑她跟土裂汗金字塔的秘密絕對有關,而且是非同尋常的神秘關係。至於薩罕長老,本身就是尊崇土裂汗大神的,而且曾經做順水人情一樣,把所有探墓者都一廂情願地當成了獻給大神的祭品——
整件事,還有一個關鍵人物沒有出現,那就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土裂汗大神,那個鱷頭人身的奇怪動物。
自小所受的唯物主義教育,已經在我腦海裡紮下了根深蒂固的印象:我們人類是地球上最高階的智慧生物,每時每刻都在與天鬥、與地鬥、與同類鬥、與自然鬥……並且我們具有日新月異的發展能力,很多時候只是把“神鬼、仙佛”當成精神支柱,內心裡並不覺得他們是真實存在、並且有朝一日會活生生地出現在我們視線裡。
第六部 神相畢露
— 第 2 章 … 珠峰上的神秘預言—
土裂汗大神是誰?它住在哪裡?它是男是女……
更重要的,它存在的意義是什麼?會是猛獸成精?異星生物?還是某些身懷異能的高等級地球人假扮……
我有很多問題要問,假如有人能一一回答的話。
這些無異於古人屈原《天問》的複雜問題,還是讓它們一起爛在肚子裡好了。我得忘了此前聽到的那些神秘的召喚,當他們是清晨醒來隨霧氣一起飄散的噩夢吧?那樣,人生會過得輕鬆愉快一些。
如此一想,毒蛇帶來的恐怖感便漸漸在我心裡疏解開了。
瞭望塔上,隨時可見狙擊槍上的瞄準鏡散發出的幽幽寒光,只是蜷縮在上面的十幾名槍手一動不動,連咳嗽聲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