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珠身為穿越女的虛榮心,難得得到了滿足。她也為自己這種心理感到可笑,彷彿既然穿越了,總要做成什麼事兒似的。她搖搖頭,將這念頭拋擲一旁,又看了看不遠處的瑞安,溫聲道:“瑞安,你看如意這繩總是翻不對,你作為哥哥,不若來教教她罷。”
如意是個極其機靈聰明的小丫頭,見狀偎在憐憐身邊,奶聲奶氣地說道:“二哥來教教兒。兒手笨,總是學不會。”
瑞安看了眼如意,手微微動了下,卻又瑟縮了回去。
流珠眼睛一亮,正要說話,卻忽地聽得身旁一男子沉聲笑道:“阮二孃在這裡帶孩子玩兒什麼呢?哎喲,如意丫頭近來愈發水靈了。來,瑞安,怎麼又不吭聲?來蕭四叔這裡。”那人穿著捕頭制服,腰間佩刀,腳蹬黑靴,模樣雖是堅毅俊朗,劍眉英挺,目若星子,膚色卻稍黑了些,說話時帶著匪氣與痞氣,不說話時,則是滿滿的肅殺之感,令人望而生畏。
這人正是操刀鬼蕭奈,汴京府的捕頭,幫著許多家族做些上不得檯面的髒活兒。他手底下的捕快在宅院裡看守柳鶯,他每隔幾日,便必須來這裡查一查值班,每次來了,若是手底下沒要緊的案子,便會拐過來,沒皮沒臉的討杯水喝。
他從前聽過馮氏吩咐,來流珠這裡搜查過是否少了御賜之物。流珠最是討厭他,一見他,便擰著帕子,低聲埋怨道:“手裡又不知道沾了哪家可憐人的血,喪氣得很,且離得遠些。”
如意卻並不怕這操刀鬼,他雖身材健碩結實,還帶著刀,滿身煞氣,但如意聽哥哥說了,他是好人。瑞安則因為在火裡時是被蕭奈救出來的,對他很是親近,一見著他,便張開了雙手,蕭奈一笑,也將他順勢抱起。
也是奇了怪了。蕭奈一問話,瑞安還就真乖巧地答了起來。
“四叔之前怎麼和你說的?你這幾天,怎麼還是老樣子?”蕭奈颳了刮他的小鼻子,問道。
瑞安張了張小嘴,眼淚一下子落了下來,這是他自大火之後頭一次哭出來。他猶豫了下,看了眼阮流珠,這才怯怯地低聲說道:“我害怕。我總覺得他們都會害我,像姨娘一樣,放火,拿榔頭砍我,害我爹爹。”
蕭奈挑眉,摸摸他的腦袋,笑了笑,溫聲說道:“四叔每日都要抓壞人,一天要抓百十來號人,聽起來多不多?”
瑞安抽泣著點頭:“多。”
蕭奈卻又道:“可是汴京城裡有上百萬人,那瑞安說,是好人多,還是壞人多?”
瑞安沉默片刻,乖乖說道:“好人多。”
蕭奈呵呵一笑,端起茶杯,語氣嚴厲了些,邊喝水邊沉聲道:“瑞安的父兄,都是當兵的,戍守邊關,保家衛國。瑞安你要是被那零星幾個壞人給嚇成這樣,可不能說是徐家的孩子了。既然好人比壞人多,你何必害怕?老天爺給你留這條命,可不是讓你害怕的。”
瑞安聽著,若有所思,漸漸地也不再哭了,只定定地看了蕭奈一會兒,隨即重重地點了點頭。如意也仰頭看著蕭奈,眼睛發亮。
流珠見了瑞安這變化,不由有些驚訝,暗想道:這教育小孩兒,果然是門學問。自己平日未免太小心翼翼了些,不敢拿話刺激他,這蕭奈的隻言片語,卻反倒令他有所領悟。
蕭奈揉了揉他的小臉兒,說完之後,也不再多話,按著腰間佩刀,起身便要告辭。流珠對他略微有所改觀,正要說話,蕭奈卻好似想起了什麼,猶豫了下,自懷中掏出一個帕子,遞給了瑞安,隨即深深地看了眼流珠,抱拳告辭,跨步離去。
流珠拿眼一瞥,見了那帕子上繡著的柳間黃鶯,瞳孔一縮,心上一凜,面上卻仍然帶笑,柔聲道:“瑞安,他為何要給你這帕子?”
第22章 錦遭傷後從新制(二)
瑞安並不知道這繡紋正是柳鶯的象徵,只是沉默了一會兒,老老實實,奶聲奶氣地說道:“瑞安被煙燎得睜不開眼時,就看見有個人,給我遞來了一張浸了水的帕子,讓我掩住口鼻,切莫鬆開。煙霧很大,瑞安沒看清他是誰。這便是那條帕子,當時被蕭四叔順手拿去擦汗了。”
流珠心裡一思量,卻是驚疑不定。這雖是柳鶯的帕子,但救瑞安的人,卻絕不可能是柳鶯,多半就是那金十郎。這般仔細想來,便察覺了不少蹊蹺。那金十郎當時一被拎出來,便是昏厥的,此後更是無聲無息病死在了獄中,至於案情到底如何,都是活著的柳鶯說的。
是誰不想讓他張口說話呢?又是為什麼要這麼做?
流珠頭一個想到的人,就是傅辛。會不會是他令金十郎去唆使柳鶯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