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其實是清楚的,九王爺會是下一個登基的皇帝,君無戲言,一言九鼎,他眾目睽睽之下賜婚,還有宗大人以老師之尊保媒,嶽鵬舉,他還如何能辭得了?
她看看進進出出的下人、在乳母身邊撒嬌的婉婉,緩緩站起身:“婉婉,我走了。”
“花姐姐,你要出去看看麼?外面風景不錯,我陪你。”
“不,我有點事情,要走了,以後再來看你們。”
“花姐姐,幹嗎走?”
李氏也殷勤地挽留:“花小姐,外面兵荒馬亂的,你一個單身女子,能去哪裡?再說,王爺吩咐我們好好照顧你,你就這麼走了,我們怎向王爺交代?”
“是啊,花姐姐,我很想替嶽大哥做點事情,想來想去也沒什麼好做的,只能代替他好好照顧你……”
花溶招架不住,只得又坐下,強笑道:“我就呆一天吧。”
這一日,李氏做主,主僕兩個刻意款待花溶,戰亂時期,雖然一時買不到太多東西,但也有魚有肉,甚是豐盛。
吃飽喝足,早早睡下,到半夜,忽然聽得一陣淒厲的哭聲。
第十一章 長姐為母(9)
花溶遽然翻身坐起,那哭聲是從婉婉房間裡傳來的,她大驚,立刻想是不是來了金兵,提了弓箭就衝出去。
走到門口,只見李氏已經在屋子裡,婉婉還在嚶嚶的哭泣。
花溶趕緊進去,見婉婉花容失色,神情驚惶,立刻道:“婉婉,怎麼啦?”
婉婉依偎在乳母懷裡,哭得幾乎失聲:“我夢見我父王、母妃還有我的大哥,都被金兵殺了……”
婉婉的父親是親王,母親為正室王妃,還有一個同母哥哥,在她出逃的三天後,一家老小都作為宗室被金軍扣押。尤其是她的母親,和一眾女眷被關在劉家寺,生死未知。
婉婉逃亡途中,經歷了太多艱險,幾次差點入虎口,驚嚇之下,暫將悲傷壓下,如今,鬆一口氣,回想起家破人亡,所受的刺激全部化成了午夜的噩夢。
李氏也流著淚安慰她:“郡主,王爺、王妃知道你平安,他們會開心的……”
“可是,我連他們是否還活著都不知道……”她抽泣不止,身子在乳母懷裡瑟縮,“乳孃,金軍還會不會來啊?”
“不會的。九王爺、姑爺他們在,金人打不來的,他們會保護你的……放心吧……”
婉婉哭得更是哀慼:“如今,我就只有嶽大哥了……花姐姐,你說,嶽大哥會不會離開我?要是他再離開我,我……”
花溶的眼淚幾乎要掉下來,柔聲安慰她:“婉婉,不要怕,鵬舉會保護你的,一定會保護你的……”
她說完,再也呆不下去,轉身就走,因為匆忙起身,衣服穿得不太整齊,又走得太急,一個東西“當”的一聲掉在地上也不曾察覺。
“花小姐,等等……”李氏立刻上前撿起,要交還她,卻見是一塊令牌。婉婉也發現了,立刻道:“乳孃,給我看看……”
花溶回過身,見婉婉拿了令牌披衣下床,很奇怪地看著自己。
她走過去:“婉婉,給我吧。”
婉婉的手往回一縮,眼神甚是複雜:“花姐姐,這是什麼?如果我沒認錯的話,這該是金人的令牌吧?”
這個令牌正是金兀朮給她的,她曾拿了這面令牌拖延時間逃生,也曾拿了這個令牌進軍營見證了皇帝和金人談判的全過程。
“嗯,這是金國四太子金兀朮的令牌。”
婉婉神情十分緊張:“你哪裡來的?”
“此事說來話長,以後再告訴你。”
婉婉異常固執,眼裡閃耀著怒火:“不,你馬上告訴我!你說,你怎麼會有金人的令牌?”
花溶啞然失笑,還真把自己當了金人奸細呢。
她上前一步,抓住婉婉的手,李氏嚇得尖叫一聲:“你不要傷害小姐!”
她微微一笑,婉婉手一鬆,令牌掉下,她輕輕接住了,長嘆一聲:“婉婉,你好生休息,不要東想西想。”
婉婉對她的身份生疑,有些懼怕,卻仍鼓起勇氣:“你說,到底哪裡來的?”
“金兀朮想留下它等我自動上鉤。”
婉婉對這個答案顯然很不滿意:“你這算什麼理由?我不相信。你如果不說出實情,我就會告訴九哥。”
花溶搖搖頭:“你告訴他好了。”
然後,轉身就走。
二人根本不敢阻攔她,待她的身子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