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今兒個來得晚了,所以才待在這兒吃飯的……」
傅寧抒哦了一聲,看了一眼我手裡的飯碗。
我莫名有點兒慌張,急忙道:「我吃完了……」
「噯,你這哪裡是吃完?」劉嬸瞥見,即刻道:「飯還有一大半呢。」
我支支吾吾,便說太飽了吃不下,趕緊起身去收拾。
等再走回來,傅寧抒居然還在……
「我問過,這兒已經沒什麼要忙了,你可以回去。」他還這麼說。
我愣愣的喔了一下,有點兒無措的背起書箱,在他的催促下,跟著他一塊兒離開廚房。
一路回去,極為的安靜……
偶有遇到用完飯的學生,經過時向傅寧抒問候,他都是淡淡地點頭,並不作聲,等到繞進一重花園後,才忽然開口。
「……你幫忙多久了?」
我愣了愣,確定他是在問我後,才回答:「很久……」
「到書院之後……第幾天開始的?」他又問。
我老實回答:「第一天.」
「是麼……」他說,語氣有點兒低。
我看了他一眼,只能看到他的一點兒側面,有些怯怯地開口:「先生,我不能去幫忙麼?」
他像是一怔,看了過來,「也不是……」說著頓了一下,又道:「是林子復安排的?」
我立即點點頭。
他微嘖了聲,又默了好半晌,才再開了口:「你家裡……」他似是想了想,忽地一嘆氣便說算了。
哪個算了?我懵懵不解,只是怕他說這樣不行,以後不能再做這份工。
結果,傅寧抒什麼也沒再說了。回到房中,他也沒管我做什麼,徑自拿出一個小木匣,把方才林叔給的布包放進去,又找了一團線繩仔細的纏好。
不知道那布包裡頭是什麼……
我心裡猜想著,卻也沒再多看,只連忙找來木盆,放好更換的衣物,打算要去澡堂。
書院一直都有澡堂,但開放的時段不長,雖說對作息正常的學生們綽綽有餘了,可對我來說,幾乎五次就只能用到一次。
反正讀書也不用太耗體力的,流不了什麼汗,就是廚房氣味兒沾上身很不好受……若真不巧,去晚了關了,也只能勤奮點兒多擦身幾遍。
不過有時候,我是犯懶沒去……
洗澡有點兒麻煩,雖說洗完真是通體舒暢,可之前天氣不那麼涼,水溫稍微溫一些碰著都覺得燙的,更別說一瓢水澆到身上。
可最近開始涼了,打冷水擦澡不太好受,所以只好稍微勤快點兒,每次都趕著最後一個去洗。
我弄好東西就端起木盆,向傅寧抒說要去澡堂。
雖然……他說過,該做什麼就做什麼,不用向他稟報,可總覺得,還是告訴一聲比較好。
這會兒,他聽見了話,看也沒看來,淡淡地嗯了聲而已。
我便打了盞小燈,端好盆子,推開門又關好了,快步的往澡堂去。
之所以走得這麼快,是怕在院理碰上其他夫子。
雖然遇到的機會不多……
除了那次碰上席先生,沒再撞見過誰,只除了算學先生。
其實我曾好奇過,其他房裡真的有住著人麼?雖然房前的燈點著,可感覺……好像一點動靜都沒有。
這一點我沒敢問傅寧抒,總覺得他會說別管其他人的事兒……
我想著的時候,邊把手裡的燈往前照了一點兒,再繞過了八人間舍房的院落後,就能瞧見通往澡堂的,有點兒蜿蜒的石子路。
路的兩側是樹叢,若沒提燈,就是一片黑漆漆的,連樹影都瞧不清,就只聽得一陣沙沙的聲音。
一個人走著,就覺得怪可怕的,這也是偶爾犯懶的原因……
我往裡走一點兒,不一會兒就瞧見底下遮落了藍黑色布簾的門簷,簷下點著一盞燈。我把手上的燈吹滅,揭了布簾進去。
簾後是一方放置東西的空間,後邊的木造推門沒有全部掩上,隱約感覺到一絲熱氣,以及隱約的說話聲。
我把提燈還有木盆內的乾淨衣物取出放到架上,快手快腳的脫掉身上外衫長衣,解散頭髮,拿著木盆推門進去。
裡頭有兩三個人,不過看也沒看來……
我舀了水,搓了皂角先往頭髮抹,泡沫很快流下,沾了滿身滿臉。我半閉眼睛,手上摸索著木杓,再舀水往頭上澆。
洗去頭髮的泡沫後,再趕緊的洗好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