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清楚。” 時懷川手腕轉了轉,從並沒有打死結的繩索中解了出來,將繩子也摞在了那剩餘的結晶石上,然後從兜帽裡將倉鼠取出來後直接就平躺了下去。 看著星辰一顆一顆的閃爍出現。 霧濛濛的光亮在他眼中慢慢堆疊,一隻手百無聊賴的輕撫著倉鼠的毛髮,緩慢的輕聲問著:“豐聞爵說的都是真的,我確實被注射過喪屍血……” 說到這,停頓了片刻。 沒聽到赤狐回答的聲音,他又多補充了一句:“就剛剛加油站,天狼帶著那個,他叫豐聞爵。” 他說話的聲音很輕,就像是在自言自語。 赤狐撿了些柴火回來點燃,看著躺在山坡山的人影略微一愣,籠罩在骨架上極其單薄的灰白面板就像是未經燒製的素白泥胚,又像是一簇在山坡上堆砌的冰雪。 有種難以言說的凋零感。 赤狐下意識的想靠近一些,卻又硬生生的頓住腳步,面無表情的坐在篝火的另一邊,莫名其妙的問了一句:“疼嗎?” “?”時懷川歪頭,透過火焰閃爍的光亮看向他。 猶如碎冰般的灰白眼眸中閃過一絲困惑。 “注射的時候,疼嗎?”赤狐重新組織了一下詞句,天際慢慢染黑的暮色彷彿跌進他的瞳孔中,一點一點的浸染成不透氣的濃黑。 時懷川回憶了一下,卻發現自己似乎對那時候的記憶變得很淺薄了,即便是翻看世界線也依舊沒辦法去感同身受。 就好像,疼痛的概念對他而言,在一點一點的從記憶中擦除。 “……疼。” 他猜,那樣的大號針頭扎進去,應該是疼的。 很輕很低的一個字,卻像是扎進了赤狐心底最深處的一顆木刺,會疼,卻拔不出來。 這種感覺讓他無端變得躁動不安,一時無話,沉默半晌才像是轉移話題一般的開了口:“吃飽了?” 他說的是被晏宏川推開的那一點結晶石。 “沒,但不想……”時懷川聽明白他話裡的意思,有些糾結的歪頭去瞥了一眼那些結晶石,只剩寥寥數個而已。 — —兩隻手都數得過來。 收回眼神,時懷川打定了主意要問到底,隨即又把話題扯回到S-010藥物實驗上,悶聲開口:“你抓我,是為了S-010?” 赤狐想說不是。 可是對上他閃爍著火光的灰白瞳孔,下意識覺得不該欺騙,所以沉默了片刻後點了點頭。 自從見過000號實驗體後,他腦海中就像是有兩個小人在拉扯,一個端著000號的語氣提醒著他只是個偽劣品,一個卻又不甘心的在反駁。 尤其是還有上次見晏宏川時候,他提醒的那句“你終究不是他”,也不斷的在耳邊徘徊著,久久不散。 所以當聽說莫會長要禿鷲和天狼兩隊一起送聯合大學學生回去的時候,他便下意識的以為是晏宏川落在了他們手中,這才以尋找到大型物資為由,去要了直升機。 他知道,這個決定衝動且愚蠢。 從直升機炸燬的這個結果來看,莫會長已經因為這件事而懷疑了他的忠誠,只不過他還沒想明白自己究竟是從哪裡露了馬腳。 接下來,不管天狼和禿鷲那邊結果如何,只要晏宏川是喪屍的訊息傳回了公會,面對的就將是整個公會的追殺…… “你倒是挺誠實的。”時懷川的低笑打斷了赤狐的思緒。 回神過來後,他看見對方坐直了身板,並且背對向他,伸手慢慢掀開了後背的衣服。 含笑的語氣很隨意的說著:“或許,你帶我回去是最好的選擇。” 蜿蜒的花紋就像是在泥胚上的浮雕圖案,詭異的如同血管青筋般的色澤,越發襯的灰白肌膚單薄到幾乎透明,順著他的脊骨,呈現的如同是一件藝術品。 時懷川覺察到他的氣息變化,鬆開了手,轉身若有所思的看著他的眼睛:“你是喪屍獵人,而我是喪屍,且不止一個人知道了我的身份。所以,我沒辦法再偽裝自己,而反抗也只會惹來更大的危險,比如,你背後的獵人工會……” 說話太多也是一件很耗費力氣的事情。 時懷川頓了會,又輕飄飄的嗤笑了一聲,雙手手腕對碰的靠在一起,就像是引頸就戮的幼獸徹底放棄抵抗,等待著被捕捉,甚至被肢解。 乖順的不像是一隻毫無理智的喪屍。 他灰白的瞳孔看似無神空洞,卻分明讓赤狐看見藏在最深處的那一絲嘲諷,堆疊在漫不經心的隨意之下。 赤狐的眸光越過火苗的縫隙,定定的膠著在他身上。 時懷川將靠在一起的手腕往前伸了伸,即將被火苗捲上啃咬一口,毫無血色的唇卻勾勒出越發瀲灩的笑意,似嗔還訴的問道:“怎麼?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和剛剛的喃喃自語不同,此刻的聲音明顯柔和了下來,溫柔的就好像只是在問明天早餐吃什麼一般。 篝火堆閃爍的火苗即將吞噬那一截蒼白。 赤狐幾乎是鬼使神差般,伸手扯開了他的手腕,哪怕自己的手腕被燎出一道泛紅的灼痕,冷叱道:“你的目的?為何一直揪著S-010不放?”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