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團的營地從來沒有這般熱鬧過。 烏泱泱的一下子擠進來好幾百人,差不多是他們團三分之一的人數,來不及安置房間只好讓人在平日訓練的大場子裡搭上簡易帳篷,中間支起大鍋飯。 從鎮子上買了魚,宰了羊。 燉出的魚湯泛白,咕嚕咕嚕的冒著泡泡,六十三團的炊事員們忙活的熱火朝天,切菜的切菜,洗米的洗米,怕不夠吃又另外蒸了兩大鍋的紅薯還有一鍋土豆。 衛生員們也提著醫藥箱穿梭在人群裡,檢查著這些人身上的傷勢,光是紗布繃帶就用了不少。 有些人因為長期海上的顛簸而有些脫水,在船上強忍著,剛來陸地就發作了,上吐下瀉了一通,歪靠在帳篷裡,眼睛確是亮堂的。 傷員們添的湯裡會多出一塊切得方正正的羊肉,輕傷亦或是沒有受傷的,就分到一碗魚羊鮮湯,熱騰騰的米飯管夠,還有芋頭和紅薯。 他們被奴役的時候受盡欺負,整日裡擔驚受怕的食不果腹,捧著熱湯在手裡都還覺得有些不真實,怔愣愣的看了許久,這才誇張的大口喝著大口咀嚼著。 被燙了舌頭也只是哈了哈氣,略微吹上兩口之後又繼續,熱乎乎的湯水流進肚腹裡,感覺連日子都有奔頭了。 團指揮部旁邊收拾出一頂單獨的帳篷,給顧修玉住。 至於寧洧川的帳篷,則安排在廣場上和帶來的那些苦難百姓們一起。 畢竟團指揮部屬於機要位置。 不過顧修玉可不在乎這一套,直接將人往肩膀上一扛,沉冷說著:“晚些時候指揮部開會。另外說一句,這位是我夫人,沒什麼好避嫌的,見他如見我一樣。” 話裡話外的意思,這是自家罩著的人,輕慢不得。 “大帥,這不合規矩,大傢伙都看著呢。”六十三團團長姓林,雙木成林的林,單聽讀音還以為和寧洧川是什麼八竿子的親戚,是個結結實實的大高個直腸子。 顧修玉擺擺手,扛著寧洧川就朝廣場上留下的帳篷走去,匪裡匪氣的揚聲道:“夫人住哪咱便住哪,沒那麼些窮講究。聽夫人話才能吃飽飯,懂不懂?” 時懷川歪靠在他肩膀上,笑彎了眼睛,肩膀一抖一抖的,伸長了脖子去看那林團長以及六十三團那些兵的表情。 可緊跟著一陣天旋地轉。 隨著帳篷簾子的落下,整個人直接被壓在了距離大門最近的桌面上,而顧修玉單手墊在他腦後,就這麼垂眸瞧著他。 沒有窗戶的簡易帳篷裡,不點燈就是一片烏濛濛的,給人一種不真切不真實的虛幻感,時懷川在他的眼底看出了貪妄。 “大帥,周圍可都是人……” 時懷川的嗓音放低,甩落了布鞋,探出腳尖,貼著他的褲腿緩緩輕滑往上,語氣似勾丨引,更像挑釁,“若是被聽到了,這面子裡子可就全沒了……” “小別勝新婚,能理解的。” 顧修玉直勾勾看著他的眼神無比攝人,幽深如無底寒潭的眸子裡,絲毫不掩飾自己炙熱的念想,話音未落,就已經低頭堵住了他的唇。 帶著潮溼的勾纏。 淺嘗輒止已經遠遠不夠,惡狠狠的貼著唇,猶如王國領主巡視領地般席捲過之後,又不甘心只拘泥於一處。 直至呼吸跟不上。 直至胸口憋悶的泛起缺氧的悶疼。 時懷川下意識的嗚咽,卻沒有任何用處,身後是結實冰冷的桌板,身前是滾燙熱切的心跳。 潮溼的空氣如同被燒開的水汽一般裹挾的燙人的溫度。 絲絲縷縷的沁進皮肉,鑽進骨頭縫裡。 生起一陣難耐的癢意。 他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浸透到了名為顧修玉的浪潮中,沾滿了他的氣息,被一浪接著一浪的掀起,繼而又落下,墜入更深的海浪裡,直至徹底淹沒…… 這麼些天在船上飄著蕩著。 這下算是分開這麼久之後,實打實的比劃了一回,當然,結果還是時懷川面子裡子全輸了個乾淨,就連什麼時候洗了澡團進被窩的都不知曉。 意識渙散之前的最後一刻,只有一個念頭: 狗崽子,下回先撅了你的獠牙。 顧修玉照顧完他之後,也來不及讓人再燒水,就著桶裡的洗澡水擦了一遍身子,套回地上遺落的衣服,趿拉著皮靴掀開簾子往外走。 嚴肅交代了守著帳篷的親兵一番,不允許任何人靠近帳篷攪擾到寧洧川,從來沒有過的囉嗦似乎剛傳染上。 像是想到了什麼,招呼了一個親兵過來。 顧修玉從口袋摸出好幾枚銀元,交代著鎮上有一家糖油坨坨做得好,以及隔壁的桂花酪茶粉酥,都多買點回來,再帶幾身合適的衣裳回來。 他自己能糙,養的角兒不能糙。 絮絮叨叨了好一會,這才帶著副官一起,大步流星的往團指揮部那邊走去。 此時已經月明星稀。 平整整的屋子裡燈火通明,一整排的機要員帶著發報機的耳麥坐在進門的牆邊,來往匆忙計程車兵們就像是紛亂的走馬燈。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