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喬從後視鏡中看到一輛黑色“賓利”已經開始發動。“酒店的車?”
“嗯。”張君毅朝呂喬笑了一下:“一會兒他們接我回來後,就去機場接二強他們。”
“沒看出來,你的辦事效率真可以。”呂喬斜睨了張君毅一眼。
“我就是在你這裡體現不出‘辦事效率’,其他方面的辦事效率非常高。”
呂喬明白張君毅的意思,就沒有再接張君毅的話茬。
一路的風景從窗外往後倒,一天的掙扎和廝磨也即將結束。而呂喬卻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情緒,這種情緒是她從未體驗的,有點像不捨,有點像愧疚,還有點像意猶未盡。她把墨鏡戴上,權當一幅偽裝,透過變色的鏡片悄悄地斜望著開車的張君毅。
這個男人絕不輸沈非。他有沈非的倜儻卻沒有沈非的拘謹;他有沈非的睿智卻沒有沈非的束縛;他有沈非的堅毅卻沒有沈非的寡斷。他具備男人的一切特質卻比沈非還要固執;他有男人的本色卻在愛的抉擇上一根筋。
呂喬很明白,假如她的心裡沒有裝著沈非,張君毅就是她的愛,這種愛不要太長的考驗,也許一年,也許一個月,也許就是幾個小時。而這個正在開車的一根筋,到了現在也沒有真正理解呂喬早已經對他說的話:“我的心裡裝不下這麼多愛”的真正含義。天哪,張君毅呀,你想想,假如我呂喬把心裡的愛清理一些丟擲去,不就可以裝下你的愛了嗎?假如我不是已經把你放在的自己的心裡,我幹嘛跟你說這句話呢?
事實上,呂喬的確不可能同時都愛著沈非和張君毅,她心裡裝的愛也不可能清理出去,所以她只能把沈非作為愛的物件,把張君毅作為感恩的物件。因為人活著,不能光顧自己的隨心所欲,還有道德和良知的現實,還有社會和責任的體現。還有一個取和舍的標準。
今天發生的一切,的確給了呂喬沉重的一擊。她知道張君毅愛著她,但她不知道張君毅愛的那麼深。儘管沒有與張君毅最後達到一種靈與肉的交融,但是張君毅不顧一切的情感流露已經讓她體味到了切膚般得交融感受。
呂喬從最初的“怕”到現在的“痛”,恐怕從今往後都會一直纏繞著她。
呂喬心裡在罵著一根筋的張君毅:你幹嘛就不可以接受我“報答”你的“獻身”呢?
但是,就是因為張君毅的不接受,就是因為他瞬間從感情的巔峰掉至深淵般的痛苦和哪怕“自殘”也不屈就的特質,才讓呂喬從對張君毅的“感恩”轉變成已經富含愛的元素的飛躍。
別墅群的輪廓線已經在正前方出現了。張君毅把車靠邊停了下來:“喬喬,就送你到這兒,自己回去吧。”說完,張君毅解開了安全帶,呂喬正準備下車就被張君毅拉住了胳膊。
他沒有說話,就那樣拉住呂喬。
“讓我下車。”呂喬輕輕地、試圖掰開張君毅拉住自己胳膊的手,“阿毅,不要這樣,你看看後面的車子,跟著你哪。”
張君毅說:“喬喬,別恨我。”
呂喬望著張君毅,好在有墨鏡遮擋,呂喬的淚眼他沒有看到,還是因為有墨鏡的遮擋,呂喬才大膽地不再掰張君毅的手,而是把張君毅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中:“我不恨你,我會把今天作為一個懷念的日子,銘記在心,因為我的心被你搖撼了。”
再明確不過了!張君毅一把把呂喬攏進了懷抱!
“你走吧,下車吧。帶著好心情去做你該做的事。”說完,呂喬掙脫張君毅的懷抱,下了車,轉半圈,就跟已經下車的張君毅面對面了。
“還是那句話,我可要看你的眼睛的。你的眼睛裡對我有了愛,我才會再把你摟進懷抱。”說完張君毅又緊緊握住了呂喬的手。
呂喬在心裡說:你取下我的墨鏡就可以看到我的眼睛,可以讀懂眼睛裡的一切。活該你張君毅一根筋,你難道不知道我幹嘛要戴上眼鏡嗎?
呂喬繫好安全帶,望著趴在車窗上的張君毅,那個姿勢,跟沈非的姿勢很相像。她看著張君毅,再慢慢地把頭轉向正前方,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張君毅也笑了,他很熟悉這種笑容,就是到上海的那天晚上在世紀大道旁,呂喬“送”給沈非的那個笑容,嫵媚而又挑逗,
像一朵花。
而現在這個笑容是呂喬送給張君毅的!
起碼張君毅是這麼認為的。
望著已經漸行漸遠的呂喬,他沒有沮喪,因為他終於看到了呂喬給他的笑容。這個笑容裡有他的明天。
沒準,今後的歲月他就指著這個笑容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