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柱和阿榮同時將饅頭退了回去,道:“娘,還是您吃,您操勞了大半輩子了,兒子媳婦但願您年年安康!”
“好!”只是一句短短的祝福,陳李氏眼中卻含了淚,哽咽道,“可惜你爹走得早……我們那時窮,別說吃肉,槺菜饃饃裡糠多一些就算好的了。你爹每日都把好的讓給咱娘倆,要不他才三十多歲怎麼就……”
“娘!”鐵柱紅著眼睛給他娘碗裡夾了一塊燉得爛爛的豬肉,“甭說了,沒得叫客人笑話!咱這日子不是越來越好了嗎?您若傷心難過,爹在那世裡也不安。”
“什麼這世那世,”陳李氏擦了擦眼睛,勉強一笑,“你爹肯定已經投胎轉世了!”又向歐競天和慕清妍道,“人老了,愛胡琢磨,叫客人看笑話了!”又嗔著兒子,“怎麼沒上酒?”
鐵柱起身笑:“是您老人家說了,空著肚子喝酒不好,叫大家夥兒墊墊肚子再喝的!”
一時酒上來了,是陳家自己用餘糧釀的酒,酒味淡薄而渾濁。但喝進口中卻比世間任何美酒都要醇厚,回甘。
一頓飯吃到半夜子時,牛兒早已困極睡去。
舊歲新年交替,按照西秦風俗是要燒香酬神的。
慕清妍被歐競天裹得嚴嚴實實的,坐在廊下看著陳家母子婆媳三人在院子裡擺上供桌擺好祭品點上素白蠟燭,然後焚香禱告。微微露出帶淚的笑來。
歐競天站在她身側,伸手攬她入懷,在她背上輕輕拍撫,低聲道:“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你會找的你的父母,他們不會如我的父母那般……”
這一剎,慕清妍也感受到了歐競天心中的蒼涼,伸手回抱。
兩個相擁的人兒互相汲取也互相給予世間廣有而對他們來說難能可貴的人世溫情,不涉曖昧。
他們在陳家住了三天,直到年初三才離開陳家趕奔冰泉山南麓玉女峰。
正月十二,來到玉女峰下。
玉女峰相對於直插雲霄的冰泉峰來說,簡直便是一個小土丘。
山腳下還是皚皚白雪冰凍三尺,他們棄車不用,換了西秦當地耐寒且善行山路的健馬。阿仁當先開路,歐競天和慕清妍共乘一騎在後。
走了半日,冰雪便逐漸變薄,舉目上望依稀可見一線綠色。
日暮時分,腳下漸漸變得泥濘,耐寒的喬木漸多,當晚他們在樹林中選了一塊乾燥的高地紮下帳篷。
大帳篷中慕清妍歐競天睡,小帳篷裡阿仁守夜。
離開陳家之後,慕清妍和歐競天之間又恢復了之前的淡漠。
一夜無事。又走了三日終於抵達山腰,路上所見由常綠灌木到常綠喬木到落葉喬木到碧草如茵鮮花如織再到草木稀疏、寸草不生。天氣也漸漸炎熱,明明太陽高而遠,但身上還是一陣陣燥熱。
他們也已從錦帽貂裘漸漸換成了夏日單衣。
“奶奶個熊!”阿仁呸了一口,“什麼見鬼的天氣!”
歐競天解下水囊遞給慕清妍,道:“多加些小心,赤焰洞便在左近了。”
又向前走了半日,天氣越發炎熱,汗水已經浸透衣衫,阿仁將袖子捲起露出精壯的兩條胳膊,褲腿也卷至膝蓋,若非有慕清妍只怕他便會脫得只剩一條犢鼻褲了。
慕清妍卻並不覺得十分難忍,一來她腿上的寒氣不斷散發,而來,歐競天也不惜耗損功力將內功轉化為絲絲涼意縈繞在身側。
她一覺察到,便立刻拒絕這樣的好意,歐競天卻淡淡說道:“我千里奔波幾乎喪命,為的便是替你醫好傷腿,但你若在我得到火龍貂前出了事,我豈不白費了這許多功夫?”
於是她只能默然領受。
又走了半日,崔先生在一對身著黑色軟甲的護衛護持下趕了上來,不獨崔先生,歐競天手下義禮智信四人也趕了來,護衛隊伍中還有一些蒙面的神秘人物。陶小桃自然也跟了來,她給阿智設計了遮陽帽、工字背心、沙灘褲、人字拖,本來阿智死也不肯穿,但到了這裡卻忍不住穿了出來,引來大片大片豔羨的目光。
歐競天抱著慕清妍來到崔先生跟前,微微躬身:“這一路辛苦先生了。”
崔先生拈鬚微笑:“王爺何必如此客氣?”
陶小桃已經推來慕清妍那輛精巧的四輪小車,車上安了太陽傘、人工小風扇,慕清妍一坐上去便覺得沁涼舒服。
歐競天深深看了她一眼,轉身帶著阿仁向前走去。
楚王的逃妃;龍游;卷二 冰泉冷澀;第三十三章 火中取栗意何如;
“喂,”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