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斯”是溫布林登球迷們的自稱,從這個名字上也能夠看得出來,這間酒吧是什麼樣的酒吧了。沒錯,這是一家溫布林登的球迷酒吧。
楚中天站在酒吧的吧檯後面,他已經換了一身衣服,穿上了深藍色的短袖襯衫,身前還繫了條黑色的圍裙。現在的他一點都看不出來被狗攆的狼狽相,也看不出來他曾經在球場上因為一場比賽的輸贏和隊友發生爭執,臉色陰沉。如今的他面色如常,一臉沉靜,像個普通的酒保——不,他根本就是酒保。
他正在為圍在吧檯前的酒客們調酒,那可是一個技術活,不過熟練了的他已經可以應付自如了。
天花板懸掛著的電視機正在播放新聞。
“……皮特·溫克爾曼(Pete_Winkelm再一次就球隊遷址的問題向足總提出了上訴,這一次足總答應就這個問題進行研究,他們將在一周天後舉行高層三人會議,以決定是否同意溫布林登俱樂部(Wimbledon_Football_Club)遷往米爾頓-凱恩斯(Milton_Keynes)……”
新聞播報員的聲音很快就淹沒在了觀眾們憤怒的叫罵聲中了。
“FUCK!!溫克爾曼這個婊子養的!”
“他在做什麼?他以為他在做什麼?溫布林登是屬於我們的,而不是他!”
“足總不能批准這樣的要求,否則就亂套了……”
“媽的,我們必須走上街去抗議!我們要讓溫克爾曼這個腦子裡全是錢的商人和足總那些官員們都聽到來自溫布林登社群的呼聲!”
“這群混蛋!”
“狗孃養的富人!”
……
無數只中指高高豎起,楚中天端著已經調好的啤酒,卻不知道該給誰。“誰的酒?”他高喊,沒有人搭理他,他的聲音淹沒在了又一波的叫罵聲中。別說他手中的這杯無主啤酒了,就算是那些酒客自己手中的啤酒,也早就被他們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只是對著電視機用最難聽的髒話來發洩他們心中的不滿。
“沒有用的,足總是聽不到我們的聲音的……”也有人為此感到沮喪。比如楚中天眼前這一位。他趴在吧檯上,含糊不清地嘟囔道。在他的面前,一大杯啤酒只剩下些白色的泡沫掛在杯壁,積在杯底。
“那個混蛋給足總塞了很多錢……一定是這樣的……完了,溫布林登隊完了,我們也完了……”醉漢喃喃低語。楚中天看了他一眼,確定手裡的這杯啤酒不是給他的。再看看那些群情激奮的溫布林登球迷們,看來一時半會兒是不會有人找自己要酒了,於是他將啤酒放到一邊。
在這間酒吧工作了快一年,關於溫布林登足球俱樂部的事情他少說也聽了一籮筐。溫布林登儼然已經成為了他在英格蘭最瞭解的球隊,儘管他並不是這支球隊的支持者。對於球隊目前的情況,他倒也算清楚。
很簡單,曾經在溫布林登鎮子上呆了一百一十三年的溫布林登足球俱樂部(Wimbledon_Football_Club),已經把根都扎進了這片社群的土地,現在卻因為新老闆覺得繼續呆在這裡沒有發展前途,賺不到錢,而要搬走。
這事兒在英格蘭是很犯忌諱的。所以一開始當溫克爾曼提出這個建議的時候,大家都只當是一個想錢想瘋了的商人的異想天開,溫布林登的球迷們根本不擔心這一切會變成現實。楚中天還記得那時候大家在酒吧裡討論起這個話題的時候,臉上帶著自信的笑容,大肆嘲笑溫克爾曼不知好歹。
那時候的溫克爾曼卻已經開始實施他的計劃了,為此他已經考察了三個地方,都柏林、貝爾法斯特和卡迪夫是溫布林登足球俱樂部未來可能的新家。但是上述三個地點沒有一個得到了足總的審批,足總也不願意接受一支球隊一下子遷移到如此遠的距離。因為足總認為,一家足球俱樂部代表的是所在社群的文化和傳統,不能僅僅當成一個商業運作來對待。
球迷們更是安了心,有足總撐腰,他們還有什麼好怕的?
但是溫克爾曼顯然不會這麼快就放棄。俱樂部董事會不斷的上訴,不斷的給足總做工作。足總鬆口了,他們決定召開一次三人高層會議,來商議是否決定讓溫布林登足球俱樂部從這裡搬到倫敦北邊的米爾頓-凱恩斯。
於是就有了這則新聞,和眼前這一幕。
其實當楚中天開始在這間酒吧中打工,並且接觸和認識了形形色色的溫布林登球迷們之後,他挺羨慕這些人的。因為他們有屬於自己的球隊。中國球迷呢?就沒有這麼幸福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