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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看來是太傅負氣,唐安唯有卑詞央求。然而一無效果。不久,治粟內史,應召而來。官卑職微的唐安只好退了出來。自然,他還要探探動靜。

“淳于意可是做過太倉令?”唐安聽得太傅在問。

“那是多年前的事了。”治粟內史說:“不知太傅因何動問?”

“此人居官時可有劣跡?”

“沒有!”治粟內文答得十分響亮,“齊國的太倉令。前後換了九個人,獨數淳于意最清廉,粒米不入私囊。”

太傅沒再作聲。唐安只聽得室內有人蹀躞著,想是太傅還在沉吟——這不是個好徵兆,看來太傅還不肯輕易饒放,正思索著如何加罪於人!

果然,唐安聽得太傅突然發問:“淳于意一會兒在臨淄,一會兒在陽虛,他的戶籍,到底設在何處?”

“這要查了簿書才知道。”

“立刻查了來告訴我。”

“簿書浩繁,只怕一時查不出結果。”

“那麼,你說,要多少時間才能查清楚?”太傅的聲音顯得不耐煩了。

“我叫人儘快去查。明天來陳告太傅。”說完,治粟內史告辭而去。

唐安心內憂疑,雖知太傅要查淳于意的戶簿,決非善意,但卻想不透他的作用何在?事關師門禍福,唐安出了王府便立即趕到宋邑那裡,閉門密談。

聽了唐安的陳述,宋邑倒是一下就想到了:“那自然是要查老師可曾逃欠賦稅?”

“不錯,不錯!”唐安拿手指敲敲自己的頭說:“顯而易見的事,我竟未想到。”

“倘或太傅的用意,真是要想在這上面挑老師的毛病,那可是徒勞無功的事,老師奉公守法,決不會欠賦不完。”

“話是不錯。”唐安因為親見太傅的怨毒,便不似宋邑那等放心,“就怕有心羅織,防不勝防!”

“堂堂太傅,年高德劭,也會故意羅織罪名,陷害好人嗎?”宋邑訝然相問。

這話叫唐安很難回答。親身見聞,感受不同,這件事非常理可測度,要怎樣才能跟宋邑說得明白呢?他這樣想著,內心萬分焦灼,竟有些坐立不安了。

這外表的神態,宋邑是看得很清楚的,若非事態嚴重唐安不會如此,於是他心裡也發了慌,低聲問道:“可有什麼方法替老師兔禍?倘要錢,我來設法。”

他的意思要是行賄。唐安搖搖頭答道:“太傅的態度如此,誰敢納賄徇私。不過,”唐安忽然有了主意,“錢,還是有用的。我們趕緊設法去查一查,倘或老師在臨淄的那幾年,有積欠未完的‘算’賦‘更’錢,替他完了,這倒是釜底抽薪之計。”

談了半天,總算談出了一個正確的結論。宋邑深以為然,並且自告奮勇,願為老師奔走。他是臨淄的土著,熟悉的人多,所以很順利地就找到了他要找的人。

這個人姓胡,是臨淄南鄉的“嗇夫”……十里一亭,十亭一鄉,鄉的“嗇夫”,管訴訟與賦稅。淳于意在齊國作官,以及後來從陽慶學醫的那些年,家佐臨淄南鄉,因此要了解淳于意是否欠了賦稅,非找這個胡嗇夫不可。

聽宋邑道明來意,胡嗇夫笑了,“巧得很!剛剛治粟內史也派了人來查倉公的戶簿。喏,”他指著置在屋角的一大堆簿書說:“都在這裡。你自己去看,還是我告訴你吧!”

“倉公原籌淳于,十九歲遷到臨淄,三十二歲遷到陽虛。前後在臨淄住了十四年。”

“可曾欠賦?”

“倉公怎會欠賦!”

這話使宋邑覺得安慰,但是,“總還是麻煩你查一查,弄個確實的好。”他謙抑地致歉:“有瀆清神,萬分感激。”

宋邑替這個胡嗇夫看過病,與一般的交情不同。所以查起來雖很費事,胡嗇夫還是欣然照辦。

首先要查“算”賦。這是論人頭計算的丁口賦,自十五出賦,到五十六歲為止,無分貧富,男女一律、每人每年納賦一百二十錢,稱為“一算”;賈人奴婢加倍。未成年的,自七歲到了十四歲納“口”賦,每年每口二十錢。淳于意在緹縈四歲那年,就已移居陽虛,但又在臨淄納了四年賦,直到他三十二歲決心久住陽虛為止,逐年清查,一銖不少。

“還有什麼?”胡嗇夫又問。

“還有‘更’錢”

“那不須查得的。若是未曾‘踐更’,當年就不得過。”

“為期確實,還是查一查的好。”

“那也方便。”

“更戍”只是淳于意一個人的事,查起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