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夜原以為作為知情者的靜穎會起反作用阻止自己,沒想到她竟順水推舟,有點吃驚。晚飯過後陪她去遛狗,問起為什麼。&ldo;我不愛賀新涼,你也不愛,但並不希望他陷入不幸。前幾天我也聽朋友說顏澤和他要結婚。雖然我沒你那麼大決心非拆散他們不可,但我也覺得他倆現在結婚實在太倉促了。兩個人之間有很多關鍵問題沒有解決。新涼急於用結婚這件事向對方同時向自己證明他還愛顏澤,而顏澤從來不愛新涼,她只是需要新涼,或者說需要這麼一個人--長得帥、家境優、性格好、對她言聽計從。&rdo;夕夜微怔,停住腳步盯著靜穎待了半晌。新涼和顏澤外在的條件實在差距太大,讓人無法想象顏澤對新涼遠不如新涼對顏澤愛得多。就像從前,假如誰揭穿夕夜嫉妒顏澤,也讓人難以置信。&ldo;你果然是旁觀者清,圈子內的人多半沒有理智,我出此下策其實心裡不無怨恨。我也曾真心喜歡過新涼,只是替他感到非常不值,說不清其中道理,冥冥之中覺得應該阻止這件事發生。&rdo;&ldo;你也曾真心喜歡過新涼?&rdo;靜穎回過頭,瞳仁裡閃爍著訝異,&ldo;你怎麼會喜歡他?你喜歡他什麼?&rdo;夕夜被猛然問住,眨了眨眼睛。回到最初的時候,怎麼會喜歡他?而又是喜歡他什麼?剛進校時聽同班的女生嘰嘰喳喳議論哪個男生長著&ldo;校糙臉&rdo;,知道最受追捧的那個和自己有點淵源,是自己曾經最好朋友的男友。關係就這麼簡單,本以為不會再複雜一點。誰知某天放學後,和夕夜一起打掃的季霄被老師叫去辦公室了,女生為了拖地,獨自拎水上樓,剛走到樓梯轉彎處,同班的賀新涼就一步三個臺階地從樓下追上來不由分說地提供幫助。微怔的當下,女生還沒反應過來,愣愣地往後讓了半步。接過水桶的那隻手,乾淨纖長,骨節分明,經脈在顏色偏深的面板下走成遒勁的曲線。不可思議。只是因為這手,這瞬間。突然喜歡上了這個人。時隔不久的運動會上,參加四乘一百米接力的顏澤在邁過終點的瞬間摔倒,被賀新涼橫抱起來送去醫務室。夕夜留在終點線旁邊呆呆地看著兩人遠離自己的背影,傷心到了底,可正是這份傷心讓她輾轉反側一整夜確認了自己對賀新涼的喜歡。之後的週一,她回校吃了早飯,在樓梯轉彎處的落地鏡裡看見形容憔悴的自己,感到不妥,急急地跑向寢室換了件純白色的連帽衛衣,外面再套上深青色校服,臉色立即被襯亮了。情竇未開時絕不會有這種小心機。進教室時挺直腰,踮著步,姿態格外優雅,沒有往賀新涼那個角落看,卻知道男生的目光在隨著自己移動。也是從那天起,大家突然發現這個女生變了,說不清變化在哪裡,好像她的身體向外延伸出了奇異的柔媚枝蔓,不是像從前那種精巧稚氣的漂亮,而是讓其他同性感到威脅的美。她總是站在遠遠的地方微蹙著眉,看新涼和顏澤談笑風生,心如刀絞,誤解了真愛的意義。[四]夕夜搬來與自己同住的事,季霄沒有告訴亞彌。父親的公司受行業經濟景況的影響資金週轉不靈,已經到發不出工資的境地,家裡氣氛分外壓抑。本著逃避的心理,連續幾周沒回家,季霄不想連宿舍這最後的避風港也失去。手機鈴聲驟響,他翻過螢幕,見是亞彌,便把手機放得遠遠的,用枕頭蓋起來,繼續拖動滑鼠。和亞彌只相差一歲多。可如今一個在校園,一個在職場,一方無憂無慮另一方憂心忡忡,考慮的東西全然不同,心理距離越來越遠,傾聽與傾訴都覺得疲憊。房門突然被大聲捶響,季霄驚得從電腦前跳起來。不知出了什麼事,夕夜在門外喊他名字。季霄連忙拉開門,女生一把抓住他手腕將他拖到電視前:&ldo;快來看看這是不是夏樹?&rdo;可是電視螢幕中卻在播放新聞。男生一頭霧水。夕夜遺憾地發出一聲&ldo;唉--&rdo;,補充說明:&ldo;剛才我看見主持人身後的路人好像夏樹,可惜過了。&rdo;&ldo;你見過夏樹?&rdo;&ldo;我沒見過她本人,只看過一次照片,所以才讓你來看是不是。&rdo;&ldo;只見過一次照片?那為什麼馬上就覺得她是夏樹?&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