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同意書上,竟然是當時只有十四歲的他,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北堂敏謙。
北堂是一個古老而繁榮的家族,曾在這個國家的歷史上佔有重要的一頁,即使繁衍至今,依然盛世不衰。
北堂敏謙是這個家族這一代唯一的繼承人。他上面有三個姐姐。
大姐北堂雅枝比他和雙胞胎三姐北堂惠枝大十五歲,二姐北堂晴枝比他大十一歲。曾經外界許多人揣測,北堂家直系到了這一代大概很難有男丁了,誰知多年之後,北堂夫人再添新丁,生下惠枝、敏謙這對雙胞胎。
因而對於北堂家族而言,作為唯一的男嗣,北堂敏謙代表著這個家族的未來和繁榮。
蘇遠恆想起那個少年的臉,明白他確實有驕傲和冷漠的本錢。
他生來便是與自己不同的人,他是一個古老而高貴家族的繼承人,與他這種凡夫俗子,確實如天和地般那麼遙遠。
北堂惠枝的手術很成功。蘇遠恆雖然當時只有二十歲,卻已經是醫學界少有的腦神經方面的專家。
記得他當時走出手術室,北堂敏謙仍然在眾人的簇擁下守候在門外。手術整整做了四個小時,連院長都驚動了,整個醫院因為北堂家的這個手術,而被北堂雅枝秘密封閉了起來。那也是蘇遠恆第一次看到那個商界和政界女強人的強硬手段。
當他說出一切順利的訊息後,少年原本沒有表情的臉上,竟然浮現出了淡淡的笑意。那抹淺淡的微笑使他的面容柔和了下來,流露出一絲一個少年該有的模樣。
「謝謝你。」
意想不到的話語從他的口中說出,那抹微笑和話語裡真摯的口氣讓蘇遠恆一瞬失神。
原來,他笑起來的模樣這樣好看……
蘇遠恆突然為自己心底裡冒出的念頭而臉紅。這個時候他才注意到,北堂敏謙的晚禮服上竟有著斑斑血跡,而他雪白的額頭上,還有著處理過後的外傷痕跡。
「你……」
蘇遠恆剛想問他有沒有事,卻被簇擁的保鏢打斷。一群人圍護著北堂敏謙匆匆離開,而他連衣服也沒來得及換,便被院長叫走了。
說起來,他和北堂敏謙的前兩次會面加在一起,還沒有十分鍾時間。可是他卻彷佛已經認識了他一輩子。那種從心底深處湧出的強烈情感,說不清道不明,讓他莫名的失措,卻也強烈的期待。彷佛他這一生,都是在等待這次匆匆的相遇……
一陣鈴聲喚回了蘇遠恆遙遠的記憶。他掏出手機,原來是醫院打給他的電話,讓他緊急去醫院複查一下議員的手術後續情況。
當蘇遠恆從醫院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二點。下午應對一個北堂雅枝,已經讓他精力耗費,再在醫院逗留一個晚上,此時真是身心疲憊。
蘇遠恆拖著倦怠的身體回到家,推開房門,卻幾乎立刻察覺到空氣中流動的與往日不同的氣息。
他在門關處愣了愣,緩緩關上大門。
大廳裡清冷依舊,臥室的門卻大開著,寬大的雙人床上凌亂地扔散著幾件衣物,浴室裡隱隱傳來水聲。
蘇遠恆心跳加速。
雖然已經這麼多年,但每當知道那個人就在這裡時,他仍然忍不住微微的慌張和激動。
像個面對初戀情人的毛頭小子。
蘇遠恆心裡嘲笑自己。明明已經是個三十歲的成熟男人,但面對比自己小六歲的情人時,竟然還會有這種反應,真是不可思議。
蘇遠恆彎腰幫情人把散亂在臥室裡的東西收拾起來。拾起那件白色襯衫時,衣領上鮮豔的口紅印清晰可見。
他僵了僵,心口有一瞬窒息。接著,他若無其事的把衣物扔進了衣簍裡。
「恆,你回來了。」浴室裡傳來那熟悉卻陌生的聲音。
蘇遠恆愣了一下,應道:「嗯。」
「幫我找條浴巾。浴室裡這條剛才被我弄溼了。」
「好。」
蘇遠恆翻出一條幹淨的浴巾,走到浴室門口,門卻突然開啟了。
修長健美的身軀就那樣赤裸裸的站在他面前。蘇遠恆一瞬間忘記了呼吸。
「謝謝。」
北堂敏謙沒什麼表情地接過他手裡的東西,隨手又關上了大門。
蘇遠恆直到五分鍾後才反應過來,胸口急劇起伏,大喘了幾口氣,然後尷尬而窘迫的發現,自己勃起了。
北堂敏謙圍著浴巾出來,卻沒有看到蘇遠恆的影子。廚房裡傳來聲響,他走進去,看見蘇遠恆正在忙碌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