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說時,曉星已把劍抽出匣來。婁公明接到手內一看,宛如一泓清水,冷氣侵肌,寒光四射,可鑑毛髮,最奇是劍尖上還拖著一段芒尾,長蛇吐信一般伸縮不定,連聲誇讚道:“好劍!好劍!這類神物真須積德虔修,始能保持長久,否則此時便得了我的傳授,身劍合一,照樣也要被人奪去,甚或身敗名裂。你這黑娃小小年紀,滿臉俱是精靈,聰明過於外露,偏會得到這曠世奇珍。如若不自警惕,從寬厚處存心接物,將來是福是禍正難說呢!”
黑摩勒聞言,不禁凜然生了畏心,恭答:“弟子謹遵師命,此後必定力改前非,不敢胡來。”曉星攜帶黑摩勒多年,從小便看他長大,也因嫌他年小心志大,行事任性,鋒芒過於外露。自己既愛他稟賦才力,又受乃師坐化以前重託,偏是素常親切大甚,形跡脫略已慣,如在自己門下,不羈之馬定難約束就範,所以一任力請哀求,不肯傳他劍術,一心為他另覓嚴師。先因葛鷹對他看中,知道此老平日看似隨便,法規至嚴,徒弟最是難當,意欲藉此磨練,就便也可學習此老獨門氣功,為異日學劍之基。剛迫令拜師不久,不想機緣湊巧,得此奇珍異寶,同時,婁公明近年已聲言不出山的人,也被馬玄子強約了來,一見便將他看上。初意還恐黑摩勒心急,如欲舍了葛鷹往隨公明,一言不合,只說出口便致兩誤。及聽答話得體,尤其可嘉。向來心狂氣做,從沒向人認過錯的,居然深知戒懼,自稱前非,誠中形外,一點不似作偽討好,故作謙辭。料是福至心靈,改了脾氣,好生歡喜,便對公明道:“如論此子,秉賦聰明無不高人一等。只為幼遭孤露,身世可憐,他師父格外愛憐,才致養成一身傲氣,性情又帶偏激,必須多加磨碩始得成材。我素來懶散,又常在外遊蕩,隨我磨練還可,造就直談不到。惟恐誤他前途,對不起老朋友。現得老葛與婁兄為師,少卻好些心事。尤難得是此子天性尚厚,明知隨了你去,有此好劍,不消兩年便可學成劍術,他卻感激老葛恩義,並不見異思遷。有老葛紮下根基,婁兄再傳以心法,何患無成呢?”婁公明道:“我素重信義,如若忘本,多好資質我也不要了。”黑摩勒聞言方自驚幸,船頭上又有人怪笑道:“老婁,徒弟收成了麼?這黑小鬼太壞!他不要時,我也不想要了。”
黑摩勒一聽,正是師父七指神偷葛鷹。迎出一看,同來還有一個年約五十的老者,身材特別高大,竟比葛鷹還要高出兩頭,自己站在當地,只齊他的膝部,料是老輩中有名的長人湘江老漁袁檀,連忙跪倒行禮。袁檀含笑拉起,問了問名姓。葛鷹連理也不理,便同往艙中走進。黑摩勒知道葛鷹脾氣,等眾相見落座,笑嘻嘻湊近身旁,叫了一聲“師父”。葛鷹見他又和往時一樣親熱,把怪眼一翻道:“小猴兒,人家不要你,又找我來了吧?”馬玄子道:“這個不要冤屈了他,他還想跟你學上三年愉兒,才到嵩山去呢!”曉星隨把前事一說,葛鷹便沒有言語。
因天已不早,明日便去北山赴會,祖存周隨引黑摩勒去至二、三兩船拜見各位老前輩和各路人物。頭船後艙原沒有女客住處,一娘母女和諸老談過一陣,邢飛鼠得信趕來拜見,便和曉星陪往後艙安置。一娘見後艙客室共有兩間,女客只一十五歲的少女在內,見人起身為禮。曉星給雙方引見,說是丐仙呂瑄十五年前收養的義女,原是人家棄嬰,丐仙終年雲遊,不便攜帶,收留的地方恰在湖南桃源綠蘿山畔,第二日便送去附近仙銳石漁仙寺隱居的女俠聞一聲那裡,託其代為撫養。令從己姓,取名呂不棄,十二三歲便在江湖上行道。因她和乃師一樣行蹤飄忽,來去如電,不可捉摸,窮兇極惡之徒只被她訪查出了實跡,往往正在和人談笑,趾高氣揚,晃眼工夫便身首異處,刺客連個影子都見不到;人又生得長身玉立、美秀出塵,平日獨往獨行,難得與人親近接談,只管性情高潔,落落無侍,偏生著一副笑臉,面上常帶喜容,人都稱她為小龍女閃電兒,共只三兩年工夫,便名滿江湖。這次因隨師父往湖北黃岡訪看老俠莫全,聞說金華北山之會有丐仙在內,前來省親,就便湊個熱鬧。因是素喜靜坐,用功甚勤,不願人前出面,自請住在頭船後艙,除早晚兩餐前出向諸老輩討教外,不輕走出,連隨丐仙同來的那些丐徒世兄弟,俱只到時匆匆見了一面,不曾再晤。
一娘見她生得秀外慧中、英芒內蘊,比起阿婷只有剛柔冷溫之分,資質不在以下,好生歡喜,拉著手誇讚了幾句。猛想起來了半天還未見著丐仙,便問:“令尊何往,為何未見?”呂不棄答道:“家父同了一些世兄弟本另有住處,不在船上。本是常來頭船與諸位老前輩聚談,只為昨日司空叔引來江家世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