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胡安和眼裡,她那張臉與青面獠牙的女鬼、血盆大口的野獸相比,毫無區別,都是令人作嘔的東西。
江翠蓉被眼前希望迷了眼睛,江之道卻沒有,他看著那幾頂帳篷,知道胡安和這邊定是人多勢眾的,且胡安和肯定是想要將他扒皮抽筋、除之後快,留在這半點好處也撈不著,他緩過神來,急忙忙來扯江翠蓉的袖子,低吼道,“快走,求他做什麼,求他殺了你嗎?”
江翠蓉不願,但江之道到底力氣大些,硬生生將她給拖在地上,就要拉走,胡安和麵色一變,想起那樁莫名其妙但還無處解除的婚事,上前攔到江之道面前,拽著他領口道,“你不能走!”
江之道鬍子顫了顫,一把就想推開他,被胡安和按著小指頭往後一扭,只聽見咔吧一聲,骨頭竟然被掰折了。
這招是從薛延那學來的,當初他不知怎麼惹得薛延生氣,就是被這招教訓,瞬間被制服,動彈不得。只是那時鬧著玩,薛延並沒使多大力,這次胡安和氣糊塗了,手下沒準頭,硬生生給江之道的手指頭撅斷了。
寂靜山林裡,沉寂一瞬,而後便就是足以驚走滿林飛鳥的慘叫,和江翠蓉驚懼的哭聲。
薛延第一個醒過來,外套都沒來得及穿,蹬上鞋子就跑出來。他以往見過江之道,現見到這一幕,雖覺得不可置信,但還是明白過來,眯了眯眼。
江之道劇痛難忍,不忘逃跑,扯著江翠蓉道,“快跑!”
胡安和不知道哪來的大力神功,甩手將棍子扔過去,正中江之道尾椎骨,他一個踉蹌,跌在地上。薛延兩步竄過去,把他的衣裳扒下來,利落將他和江翠蓉捆在一起。
他本就不是憐香惜玉的人,也沒什麼尊老愛幼的心,系的是豬蹄扣,兩個人趴在地上,那副慘兮兮的樣子,還真的像是兩頭待宰的豬。
胡安和往地上呸了口,罵道,“個老幫菜。”
這麼幾個喘息的功夫,本熟睡著的眾人也都醒了,全都驚恐地披著衣裳出來看,除了胡魁文和胡夫人,其餘都是滿面的莫名其妙。韋翠娘瞧著胡安和的臉色,敏感覺出這事不對,攥著袖口的手指緊了緊。
阿梨聽不見,薛延怕她被嚇著,趕緊到帳篷裡去找她。馮氏正幫她找衣裳,阿梨呆呆跪坐在被子上,探著身子往外看,瞧見薛延進來,忙拉住他的手問,“出什麼事了?”
薛延安撫親親她額頭,又搖了搖頭,輕聲道,“沒事,不要慌。”
阿梨平靜下來,將衣裳穿好,跟著薛延出去。
外頭,江翠蓉迫不及待地將所有事都講出來,她邊哭著邊道歉,跪在地上把頭磕的砰砰響,衝著胡魁文夫婦道,“伯父,伯母,翠蓉是被逼無奈的,翠蓉知道錯了,你們原諒我吧,求求你們了……”
胡魁文強捺著心裡那口氣,不想在眾多小輩面前失了分寸,轉頭不去看,但面色已經氣得通紅。胡夫人攥著袖子擦淚,眼眶紅紅的,不知是氣還是委屈,哭了出來。
胡安和也覺得心裡憋著一股火,但除了憤怒,他現在更多的是擔心和害怕,他轉頭去拉韋翠孃的手,被躲開。韋翠娘面色沉沉,一字一句問,“她說的是不是真的?”
胡安和頭皮一陣陣發麻,他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是。”說完,他又急急開口,“翠娘,你能聽我說說話嗎。”
他都不敢用解釋這個詞,這事確實沒什麼好解釋的,他拖泥帶水,又畏手畏腳,解決不了婚書那件事,卻不敢坦白,還去提親,說白了就是欺騙。
胡安和一肚子的苦水,連舌尖都泛著苦味,但連句像樣的話都說不出來。這件事就是他錯,說再多的理由與苦衷也是他錯,胡安和悔的腸子都青了,他怕韋翠娘懷疑他的真誠,罵他懦弱,可現在別無他法,胡安和只能在心裡祈禱著,能再給他一次機會。
韋翠娘往日總是明豔豔的臉,現在再爐火的映襯下還是慘白,她緩緩道,“你竟然騙我。”
胡安和手足無措,最後咬著牙道,“翠娘,我知道你現在生氣,你打我幾下吧,你怎麼的都成,你別離開我就行。我知道我這事做的太不好,我也不敢打著喜歡你珍惜你的幌子再勸你原諒,但我真的喜歡你,我……”
所有人都瞧著他,胡安和也不顧裡子面子了,說得語無倫次,嘴唇都是顫的。
韋翠娘冷冷打斷,問道,“你以為我不敢打你嗎?”
胡安和說,“只要你能消消氣,怎麼的都好。”
韋翠娘抿了抿唇,拳頭在身側緊了又松,最後還是抬起來,猛地甩了胡安和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