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翠苒的態度早已有所預料,聽聞姬天珞如是吩咐,便領命而去。
站在葉翠苒的房門外,連敲數聲都不見有人回應,程藹遲疑片刻,悄然推開房門,口中提醒著:“夫人,老奴進來了!”不過,他很快就發現這一聲提醒有些多餘,屋中的陳設沒有絲毫的改動,床榻上也沒有被人坐過的褶皺痕跡,顯然葉翠苒並沒有回到自己的房間。只是稍稍考慮到今日的景況,程藹已經明白在哪裡可以找到夫人了!
這裡是東廂最偏僻的一個屋子,獨成一個小院,是當初葉翠苒還不曾嫁給姬硯秋時,他專門為葉翠苒所建立的。葉翠苒將手中繡跡斑斑的鏈鎖放在一邊,環顧著整個屋子。她在這裡住了整整七年,搬去主屋的那一天,她命人將這裡鎖起,長期地封存。葉翠苒曾以為,自己再也不會有回到這裡的一天!
尋著舊時的記憶,葉翠苒開啟床邊儲物箱的暗格,從裡間取出已經有些破敗的包裹。包裹裡的物什簡簡單單,只有一塊龍紋玉佩,一支金鳳釵,和一卷有些破損的畫軸。將玉佩和頭釵拿在手中撫弄良久,而後放在一邊,葉翠苒這才小心地開啟了那幅畫軸。畫幕之上乃是一名娉婷少女,倚欄而坐,看著池中游魚戲水,巧笑嫣然。畫中女子的身形相貌竟然與何緦羽有著七八分的相似,而畫卷上還有些明顯被刀刃割劃過的痕跡。
“夫人!”程藹的叫喚聲太過突兀,葉翠苒身子一顫,手中的畫軸落在了地上。驚鄂地看著立於門前的程藹,因為太過入神,她都不知道程藹是何時來到這個小院的。最初,葉翠苒還有些慌亂,想作些掩飾;但驟然間想起當日在廳中程藹所說的一番話,心中終於有了明悟。俯身拾起地上的畫,小心地撣去灰塵,葉翠苒看著畫中的女子,平靜地問道;“你,是怎麼知道這幅畫的事情的?”
程藹上前幾步來到跟前,看著班駁的畫軸,輕聲說道:“雖然當年夫人命人將這個小院鎖起,不讓任何人進入;但老爺念及此地是夫人的久居之所,不捨將其荒廢,是以命老奴隔上一陣子就過來打掃一番。多年前,在打掃這間屋子時,老奴無意間發現了這暗箱中的秘密。”
輕撫畫幕,感受著指心處凹凸不平的刀痕,葉翠苒幽然問道:“那,你知道這畫中的女子是誰嗎?”
程藹靜靜地站在一旁,不曾作答。
“怎麼?”葉翠苒冷冷地一笑,“你這位自詡忠真不二的家僕,難道不曾立即將此事告之老爺嗎?”
“根本就不用老奴告之老爺!”程藹終於忍不住開口,“夫人的事,老爺都知道,只是不願意提起惹夫人您傷心而已!畫中的這位姑娘姓阮,閨名惜顏。是當朝重臣慕容桓承的妾室,也是您舊時愛侶林汶江的未婚妻!”
此時,葉翠苒的神情較之先前在廳堂上的更為煞白,眼中神光閃爍,握住畫軸的雙手不自覺地求楸緊,她顫微微地問道:“硯秋……知道?!”
暗歎一聲,程藹在葉翠苒的心口再次擊下重重的一拳:“老爺,什麼都知道,包括少主並非他所親生,而是林汶江的骨血!”
“不可能!”葉翠苒無力地低嚀:“硯秋不可能連這些也知道!他一直都以為珞兒是早產的……”
“老爺從一開始就已經知道了,”程藹閉上雙眼,努力地不讓眼中的老淚奪出眼眶,曾經當他知道了這一切,有多麼地替老爺不值啊,“早年貧病交加,掏空了身子,老爺根本就不可能有孩子了,您又怎麼會在洞房後的一個月就傳來喜訊?!”
竟會是這樣?!葉翠苒有些站立不穩,踉蹌後退了兩步。難怪!難怪當初看夫君是如此的疼愛珞兒,滿懷愧疚,一直都希望可以給夫君生一個親生骨肉卻始終未有所得!難怪當年得知她懷了身孕,夫君一開始的神情不是喜悅而是怔楞!可笑自己當初還以為掩飾得天衣無縫!“為什麼,硯秋始終都不曾來問過我?”痛苦的淚水從眼角滑落,葉翠苒垂首低泣:“如果他問我,我會告訴他,這麼多年來,我過得很快樂;我會告訴他,嫁給他姬硯秋,是我這一生做得最正確的決定!”
“往事已矣,如今提來又有何用?”程藹深深地嘆了口氣,勸慰道:“夫人還是看看如今這情況又該如何處理吧!”
眼前的這個管家眼光犀利,自有獨到之處,聽他這一講,葉翠苒也從傷懷中走出,拭去臉龐的淚痕,疑聲問道:“適才我只是驚見那何緦羽的容貌與畫中之人如此相象,不由想起些往事有些傷感罷了,程老卻為何有此一說,難道那何緦羽有何不妥嗎?”
將幾日來的所思所想在腦海中盤桓許久,程藹說道:“世間得以長得如此相象